蜗居于小屋正好一年,曾经空旷寂寥的小屋,被生机勃勃的充盈挤得有些狭窄。
小屋是一个低矮的东厢房,共两间。一间卧室,一间外屋。
卧室主打是一铺土炕,约一米五床大小,高度是床的双倍,可容我双手撑着快速跳上去,不过是被一只老鼠撵上的。距炕一步之遥是一个老式旧木窗,两开,四块40×20的玻璃,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斜入炕上,卧室就蓬荜生辉。卧室的家具是一个结实的红箱子,是妹妹的结婚用品,我借用。垫上平整的砖块,搁上箱子,铺一块彩色的塑料纸,一个漂亮的梳妆台兼书桌就有了,贴墙角放一个细细的小花瓶,插上一朵永不凋谢的粉色塑料花。
小屋书很多。结婚时,妈妈叮嘱女婿和闺女好好过日子、别吵架。女婿说,我们读了那么多的书,有问题,拿出一本就可以解决。这是真的。小屋的床就是那铺土炕,有炕但不烧火,炕上也没有垫子,书就被平整地摆上,放在褥子下面当垫子,正好。平整而隔潮还为我们增添了高度。我们两人都很矮,一年中旧有的加上新买的书,铺在炕上足有五层,按每层2cm算,书为我们二人增高8-10cm 。嗯,我们都是高个子了,我们常以此为乐。
小屋没有衣柜,我们在墙上钉上钉子,把衣服挂起来,用一块花布当帘子,一道彩墙就出来了。我们的婚纱照,挂在窗户对面的墙上,沐浴在阳光下的我们神采飞扬。卧室没有门,有个容一人通过的门洞,掀开布帘就到了外屋。
外屋没有顶棚,抬头就见梁木,高高的屋梁,声音可以飞得很高。田震的《好大一棵树》时时绕梁播放 ,“好大一棵树/绿色的祝福/你的胸怀在蓝天/深情藏沃土……。”外屋是厨房兼餐厅兼杂物间。卧室有炕,外间有个土坯灶台,但灶台只有框架没有大锅,也就不必生火了。灶台上有个竹盖,可以遮住泥锅灶的粗陋,还可以放菜板切菜、放面板包饺子。第一次包饺子,我以为放了五花肉就很香,没放花生油,鲅鱼馅的,本应很鲜美的。菜切好,往右转身就可以炒了。一个小桌子上放了一个单灶一个铁锅。没有油烟机,一个单开的小窗户就是排气口,只是窗外一脚之遥是一堵石墙,对面的屋子比我们的小屋高一倍,阳光只能浮在高房之上,在昼犹昏。好在,打开那厚实的双开木门,傍晚的阳光就可以走进来。在地上摆上小桌子小凳子,饭菜上桌,就可以开饭了。虽厨艺欠佳,有阳光就一切都美好。尤其是挂在半空的朱瑾花开放时,虽无花香 ,却也让人陶醉。喜欢久久的笑眯眯的看着它,它的花好像总也开不败,这批花谢了还有下一批,时时有新花。如同这个小屋,虽小,却也时时进新东西,今天一个碟子明天一个碗后天一本书,最后进来一个小姑娘。小屋盛不下小姑娘的欢腾,于是我们寻找新的小屋。
“头顶一个天,脚踏一方土,风雨中你昂起头,冰雪压不服,小屋,任你狂风呼。岁月中留下多少故事,有乐也有苦,欢乐你笑,痛苦你不哭,那都是爱的音符。”离开小屋二十年,《好大一棵树》仍余音绕梁。我们重买一棵朱瑾,又看到那时时开放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