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庸,中国当代小说家,主要作品有《大医》《古董局中局》(四部)《长安十二时辰》《风起陇西》《三国机密》《长安的荔枝》《龙与地下铁》《欧罗巴英雄传》《风雨<洛神赋>》《显微镜下的大明》等。
马伯庸的作品总能在宏大叙事的缝隙中找到被遗忘的尘埃——那些真实存在却从未被正史书写的普通人。他用小人物的命运折射时代的裂痕,用荔枝转运、官场周旋、美食探秘这类“鸡毛蒜皮”的事情,撬开历史的铜墙铁壁,让今天的读者在千年时光外与古人共情。
他的笔下少有帝王将相,反而充斥着基层官吏和普通百姓。比如《长安的荔枝》里被迫接下“荔枝三日保鲜”死亡任务的李善德,像极了今天被KPI压垮的打工人。他计算荔枝腐烂速度时的焦虑,与上司周旋时的无奈,都让现代职场人感同身受。这种“历史的当代性”不是生硬嫁接,而是反映了个体在任何时代的永恒困境:权力倾轧中的自保、理想与现实的撕扯、个体在体制齿轮下的挣扎。
马伯庸自称为“历史的转译者”。他用KPI重写杨贵妃的荔枝、用项目进度表解构西游记、用美食博主视角打开汉朝外交,让被庙堂叙事遮蔽的普通人重新站到历史聚光灯下。这些故事告诉我们:历史从未远去,它只是换了个名字,在每代人的生命里反复重演。马伯庸搭建的从来不是供人凭吊的遗址公园,而是让历史幽灵与当代灵魂隔空对话的聊天室。
原文摘录:
无聊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它可以稀释掉人类的一切情感。
——《古董局中局》
人活在世上,总得坚持点特别蠢但你自己认为对的事。
——《古董局中局2》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鬼,做坏事的人心虚了,也就有了鬼。
——《古董局中局3》
就算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
——《长安的荔枝》
这种人其实最讨厌,就像蚊子一样,一巴掌就能拍死,但流出的是你的血。
——《长安的荔枝》
流程那种东西,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
——《长安的荔枝》
做官之道,其实就三句话:和光同尘,雨露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一个人吃独食,是吃不长久的。
——《长安的荔枝》
历史上每一件事都有一个内幕,如果没有,那么就制造一个出来。对于小说来说,其实历史的真实性并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意思。
——《风起陇西》
抱怨上司是与同僚增进感情最好的手段。
——《风起陇西》
真正的软弱,是不知道自己意欲何为,首鼠两端,浑浑噩噩。
——《三国机密》
人总是会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三国机密》
天下万事,无不以因由为联,推甲则得乙,查已而知丁,环环相扣,陈陈相因,居斗室而知天下。此所谓洞察之道。
——《三国机密》
即使是再坚定的无神论者,内心深处总隐藏着一丝宿命论的本能。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你问的问题越多,就会发现你的恐惧越少。恐惧来源于未知,而很多时候未知只是因为我们太过惊慌而忘记去思考。当理性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很多可怕的意象根本不足为惧。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中国自古有两股力量始终在纠缠对抗。一股力量来自中央,千方百计想要搞清楚基层情况;另外一股力量则来自基层,千方百计不让中央知道实际情况。
——《显微镜下的大明》
读史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要轻易把古人当白痴。我们今天可以看到的历史,和当时人的视角不同,获得的信息亦不同。如果设身处地去想,就能明白,很多看似愚蠢的举动,自有其逻辑和动机。
——《显微镜下的大明》
当一个人拥有太多时,他将再也无法看淡生死。
——《长安十二时辰》
政治步步紧逼,宗教欲迎还就,他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合作形式上却多有变化,大部分时间里政治都置于宗教之上,但宗教凌驾于政治的情形也不少见。表面上看是政治分开宗教的双腿,一次又一次地征服着宗教,实际上却是宗教用自己的柔性温柔地缠住了政治,使之欲罢不能。政治深深进入宗教之内胡作非为,自以为已经彻底掌握了宗教,孰不知宗教也已经把政治的关键所在纳入自己的手中、口中和奥秘之地,潜移默化间使其俯首称臣。在持续了一个小时以后,最终政治虎躯一震,把革命的洪流一下子全注入宗教体内之内,双方共同达到了政教合一的巅峰。
——《殷商舰队玛雅征服史》
想要做一番大事,你得自个儿心里先明白这些都是虚妄,把它当成一个谎言,才能真正拿它去控制人心。你若真信了这些东西,脑子就傻了,怎么统摄全局?
——《两京十五日》
超脱因果,不是不沾因果,而是只存己念;太上忘情,也不是无情无欲,而是唯修自身。 一切以自身修行为念,不为下界之事动摇心旌。如此一来,因果可以沾而不染,情欲也可以挂而不碍,境界截然不同。
——《太白金星有点烦》
平居宜寡欲养身,临大节则达生委命;治家须量入为出,徇大义当芥视千金。
——《大医·日出篇》
你不去关心时局,时局也会来关心你。
——《大医·破晓篇》
过大于功,要受罚挨打,不合算;功大于过,下回上司有什么脏活累活,第一时间会想到你,也是麻烦多多。只有功过相抵,上司既挑不出你的错,又不敢大用,才能落得个清静。
——《食南之徒》
一个人的记忆,总是不可避免地虚实参半,其中既有最真实、最清晰的细节,也有完全源于想象、从未存在过的虚构。虚构在真实的土壤里茁壮生长,像胡杨一般伸展枝条,重新扎入土壤。它们互相纠缠、融合,渗入对方的每一寸肌体。到后来,两者彻底融为一体,往往连讲述者自己都区分不出何为真实,何为虚幻。
——《草原动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