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是一古老的职业,中国春秋战国时期即存在,《孙子兵法· 用间篇》有专述。“故用间有五:……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仁义、微妙,不能用间使间得间之实。“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历代研读孙武者夥矣。以十一家注孙最著,自魏武曹公始,竟涵括杜牧、梅尧臣等文士亦参预其间,间出新意,颇有可读。文士谈军事,纸上谈兵乎?!非是谓也。以小杜处晚唐、尧臣居弱宋,武事如达摩克利特之悬剑,故文士积极研事兵法,亦是急公好义之举。
英国作家约翰· 勒卡雷凭藉“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一举成名,该书即是一以“死间”为主题的间谍小说。原驻东柏林的特工组长利玛斯因情报工作受挫被扫入边缘,落魄困顿之中又被起用,却不知是为一只大鼹鼠作垫脚石。微小的个人无力左右命运,被驱遣被出卖至死方终。勒卡雷不动声色地述说,让人倍感这些生活在暗处的特工们的不易。该书现译名《柏林谍影》,反不若八十年代旧译名《寒风孤谍》或《受冷漠的人》,且书名已入英语词典,为“间谍”同义词。(得享入词典殊荣的词,如萨徳、卡夫卡、奥威尔、老大哥、Yahoo等不多的几位/几个)随后的“斯迈莱三部曲”堪称他的巅峰佳作,勒卡雷擅长描写机械刻板的官吏式特工,以“深邃主题、迷宫似情节、诗一般的语言”在七、八十年代的“冷战”对峙大氛围下赢得众多粉丝。(流风及中国,有麦家、龙一步其武,咱倒以为是“邯郸学步”,不及宋宜昌百分之一。)说勒卡雷有诗一般的语言不无夸大,(同样是以童谣为书名,美国作家兼评论家罗伯特· 佩恩· 沃伦《国王的人马》,才时现诗一般的文句)《锅匠、裁缝、士兵、间谍》得打足十分精神才读得下。也许是他用文学性提升间谍小说努力值得赞许,连他的前辈格林厄姆· 格林也夸奖他。(其实格林式通俗小说的独特魅力无人超越。)
“冷战”已逝,国际政治风向标陡转,间谍小说似已穷途末路,情报工作的秘密性质,决定了从业者如地鼠般的生活秘不示人。(电影《谍影重重》IV里那名凌晨三、四点才在外边大雨中跑步的特工。)但传奇般的间谍/特工/特务/情报员/侦察兵/内线/卧底……们发出的黯淡之光,照亮了庸常的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