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可以随时来看看啊。”成恣回了头,尽量放低了音量,“要是想这了叫郑铎带你来看啊,这家伙可是有驾照了。”说完,便拎着包下楼了。
三人下了楼,坐上了车,车里比来时多了一个人,也多了几个箱子。郑铎和成恣并不感到不自在,这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去了一次酒吧,逛了一次街一样平常。但路远知道,坐着这辆车,沿着这条路,自己将走入一个新的世界。
路上,郑铎想方设法地要引出几个话题,可是路远话少,又紧张,又拘束,成恣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话也出奇的少。一路上也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偶尔的鸣笛声提示着车里的各位,这不是静止画面哟。
到了老院了,大家下了车,路远正准备打开后备箱拎出行李,然后继续拘谨地站着,就见一只长长的手臂从后面伸了过来,这只手臂白得不过分,又带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稍一用力拎出行李时自然地弯出了流畅有力线条,他一怔,回头望去,就看见成恣已经拎出了行李,扭头正走的侧脸。
路远怔了怔:虽然刚刚认识她,但好像她留给自己的,总是背影啊。
进了家里,郑铎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径自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可乐出来,又一肘子关上了门,晃晃悠悠地出来,像主人一样地招待起了路远:“来来来,一路上渴了吧,喝点喝点。”
路远刚要伸手去拿,就被一路上不怎么说话的成恣拦住了,“我们小孩子不喝这些东西的,不然长不高的。”说着,成恣起身又去冰箱里拿了瓶果汁递给路远,一边坐下一边斜了郑铎一眼:“你们老年人也少喝,可乐杀精啊。”
郑铎早就被成恣一天到晚地损习惯了,耸了耸肩,拧开了可乐,反倒是路远,大概一路上以为成恣是个话少的,这会儿怼郑铎怼地得心应手的,反而奇怪了。
成恣看出了路远的惊讶,对他笑了一下,说:“我其实话挺多的,一天到晚也就爱说个话,今天这不是怕吓着你嘛,别奇怪啊。”路远点了点头,觉得这姑娘也挺好相处的啊,喜欢说话,还总是不声不响地帮自己搬东西。不知不觉的,由于到了新地方而提起来的心,在成恣和郑铎的插科打诨中放了下来。
成爸过了一会儿才回来,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等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他摆出了自认为最慈祥的表情,冲着路远笑了一下,“孩子累了吧?上回叔叔见你,你估计还没小恣高呢,看现在这大个子窜的。”郑铎在内心深处捂住了脸:成叔叔你自己不知道你和你家小祖宗一样,都学不来和蔼可亲的表情吗!
再看路远,明显也被成岗扭曲的表情吓了一跳,又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应对成岗标准的长辈式客套,正不知所措时,成恣插了一句:“爸你正常点。”成爸也尴尬了一下,掩饰地咳了一下,边把文件袋递给了路远:“小远啊,这是你转校的资料,嗯,和小恣是一个学校,不过开了学她学理,你学的文。”成岗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要是有人欺负你,可不能让着他,告诉成恣去,要是感觉成恣打不过,你就告诉叔叔,叔叔我削他…”
“爸?!您能不能有个长辈样啊。”成恣翻了个白眼,换了个站姿,说道。郑铎同情地看了两眼这个家的新成员,想着终于有人能和自己一起来承担这一大一小俩霸王的恶意了,想想就开心啊。
成爸快速地交代完,就匆匆地和仨孩子告别了:门外的警卫员已经在催了,今晚好想有一个新兵的临时演习,成岗是必须要到场的。成爸走了之后,经历了一天心情上大起大落的成恣也困了,看了一眼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的路远,突然玩心大起,猛的捏了一下路远的小脸,“姐姐困了,你也早点睡,我带你上楼看房间啊小可爱。”说完就左手拎行李右手拉路远地上了楼,还不忘回头驱逐一下郑铎“走的时候把门给我磕上啊。”
被拉着的路远感觉,自己这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自己一开始对这个姑娘的认识有多么的不准确。他原来从没有接触过这种性格的女孩,嗯,准确来说,他原来也没有接触过几个女孩。
已经被睡意支配的成恣草率地安顿了路远,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间,将自己丢到床上,一秒见到了周公。路远一个人呆呆的看着新卧室,小心地把自己的用品摆放到了洗漱间,衣物放到了衣柜,认认真真地躺到了床上,没一会儿,也睡着了。来到成家的第一天,就这样度过了。
天刚蒙蒙亮,不知道是初到新地方的陌生与不安,还是习惯认床,路远早早地醒了。叠被子,洗漱,下楼。在楼下沙发上一本正经地坐着,等着。
过了一会儿,大门开了,路远一抬头,就看到穿着运动服脖子上挂着毛巾的成恣。“起这么早啊,昨晚没睡好吗?”一面关门,成恣一面问着路远。
“啊,还好,就是今天起的早了点。”现在路远已经感觉对成恣亲近了不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这么早就去跑步啊?”
“原来在军营习惯了,这一天不跑腿痒痒啊。”成恣开玩笑道,“以后你要是想,咱一起跑啊,多锻炼锻炼,我感觉你还没我重呢吧?”
“好,好啊。”路远有些欣喜成恣的邀请,他现在有些期待与这个开朗的女孩相处了,毕竟在他人生的前十几年里,这样像光芒一样的女孩,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感觉,就像是一只久不见光的小蜗牛,第一次努力地把娇嫩的触角向着绿叶触碰。可望美好,哪怕是付出被划伤的代价。
“好了,收拾一下,等下去郑铎家蹭个早饭,然后带你去买点日用品。”成恣一边甩着毛巾,一边三步并两步地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