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问: 有人夜怕鬼者,奈何?
先生曰: 只是平日不能“集义”而心有慊,故怕。若素行合于神明,何怕之有?
子莘曰: 正直之鬼不须怕,恐邪鬼不管人善恶,故未免怕。
先生曰: 岂有邪鬼能迷正人乎?只此一怕,即是心邪。故有迷之者,非鬼迷也,心自迷耳。如人好色,即是色鬼迷;好货,即是货鬼迷;怒所不当怒,是怒鬼迷;惧所不当惧,是惧鬼迷也。
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言儿病危,澄心甚忧闷,不能堪。
先生曰: 此时正宜用功,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人正要在此等时磨炼。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有个中和处,过即是私意。人于此处多认做天理当忧,则一向忧苦,不知已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过,少不及者。才过,便非心之本体,必须调停适中始得。就如父母之喪,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然却曰“毁不灭性”。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可过也。人但要识得心体,自然增减分毫不得。
不可谓“未发之中”常人俱有。盖“体用一源”,有是体即有是用。有“未发之中”,即有“发而皆中节之和”。今人未能“发而皆中节之和”,须知是他“未发之中”亦未能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