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下半年加了产量以后,难得遇上双休。兴冲冲去约喜欢的女孩,却被“无情”拒绝——生活不易,她有她的事要忙,无暇顾及我。周六一早,还没完全倒过夜班“时差”的我,叫上好兄弟,做一件拖了很久的正事。

小姨在深圳家具厂工作多年,给我争取到了一个非常非常优惠的价格置办全屋家具,机会难得,稍纵即逝,我等不到新房子收楼,只得新租一套三居室来存放。到货那晚出了一些意外,请的搬运工急匆匆卸货,没有合理利用空间,小小的三居室被塞得满满当当。原计划马上搬过去住,一来酷暑难当;二来新屋空间捉襟见肘;三来我新买的车无处停放。诸多借口,一拖再拖,眼瞅着旧屋退房日期越来越近,趁着这个没人陪伴的双休,无惧天气炎热,把家具重新挪一挪,腾出空间,准备搬家。

望着一屋子笨重、积尘、有些还挂着木刺铁钉、非常不友好的庞然大物,暗暗发怵。戴好纱手套,挂上湿毛巾,摘下文质彬彬的眼睛,说干就干。为了节省空间,能塞的就塞,不能塞的想办法挤出空硬塞,似乎看到箱子中间有空隙就是罪过。两个没做惯重体力活的人,顶着体感40多度的高温,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只听得“咚”一声闷响,紧接着“哗啦啦啦啦……”,好像戳破了米袋,大米撒了一地的声音——但是我屋里没有放米啊,难道……!!!果然,兄弟一身惊呼:“卧槽!赶紧关总闸!”总闸!什么总闸,总闸在哪啊?不行我要冷静。对了,在厨房,灶台下面,赶紧关!

我的家具大部分都放在一个和阳台打通的“阳光房”内,阳台一角有个接洗衣机的水龙头,房子年久失修,锡制的水龙头早已老化腐朽,脆弱不堪。由于家具阻挡视线,我忘了这个隐患,兄弟在搬一件重物时不慎磕到了它,当即粉碎,汹涌的水流喷薄而出,喷在家具包装箱上,流淌在地板上,一边狂泄,一边被纸箱迅速吸收,像极了最近热播的电影《烈火英雄》里面摧枯拉朽、杀人诛心的流淌火。

小姨发货前的叮嘱在耳边响起:“家具我全部检查过,包装严实,只要不泡在水里绝对没问题”。心里在滴血,但是看到兄弟懊悔、抱歉、自责的神情,我知道自己必须淡定。“没事的,还好及时关了,现在外面大太阳,全部搬出去晒,今天一定能晒干。我们先赶紧抢救“伤员”,把地板擦干,然后我去找个师傅来修好它”。

全部搬出去晒,是个好办法,听起来简单。这意味着我们一早的努力全部白费,意味着我们要把堆成小山的货通过狭窄的过道、门框、走廊运出去再运回来。1.8×2.0的大床垫,无处抓手,既不能横着抬(过道窄),又不能立着抬(走廊矮),用胳膊夹住,通过手肘和包装袋的摩擦力硬搬起来;大斗柜奇重无比,浑身钉满了木架,木刺张牙舞爪,使出全身力气搬抬的同时还要用心躲避,不敢让裸露的手臂、小腿蹭到,没走几步就要放下来歇一歇;汗如雨下,流到眼里刺得生疼,黑乎乎的手套来不及摘下,抓住脖子上的毛巾抹抹脸继续干活,最后手套、衣服、毛巾、面庞都黑得很一致。耗费了8个小时,各自喝光了4瓶饮料,赶在日落之前把积了水的家具晒干、搬回,然后全屋重新码放,按照物件大小、形状、轻重、结实程度合理分配,尽量堆砌,腾出了两倍空间,拥挤的小屋顿时宽敞了不少。

中途休息的时候,我打趣道:“本来预计上午能搞定,下午陪妹子,结果妹子不让我陪,上天觉得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时间,不能闲着吧?这都是命啊!”兄弟一脸苦笑。我又说到:“今天蛮幸运的,那个水龙头指不准哪天就崩了,要是我没在家里,岂不死翘翘?现在换了新的,解决了这个隐患;刚好出了大太阳,不然再晚一两天,狂风暴雨,只能守着湿家具哭了;强迫我重新布局,合理摆放,腾出了两间房,未来一年不用当“仓库保管员”;最关键的是,我们两个人竟然可以搬几吨重的货,不逼迫一下,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强悍。走,我们去吃顿大餐,好好庆祝。”

最终,兄弟没有和我吃大餐,他急着回去洗澡,晚上赴佳人之约,但是我知道,劳累了一整天以后,他是带着好心情去约会的,这也让我很欣慰。最近运气不太好,从亲子假回家开始就总是麻烦不断,但我依然心怀感激,感激问题发生后给我关心和帮助的人,感激事情最终得到圆满解决,感激这些打不倒我的小波浪让我变得更强。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是那个在困难面前不抱怨,不慌张,淡定从容,泰然处之,给人安全感,让人放心的男人,而且我相信,我终会成为那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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