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皆可写作
哪怕身边事物一团糟,也要踏出积极的一步:只管写写写,持肯定的心态活下去,时时保持觉察。
没有十全十头美的气氛、笔记本、笔或书桌,因此请训练自己保持弹性。试着在不同的环境和场所写作:火车上、厨房餐桌上、独自在森林中倚着树干、在溪畔将双脚泡在水里、坐在沙漠里的岩石上、家里门前马路的围栏上……不论我们的座位是否完美,只要我们写得热烈又专注,在哪里都无头紧要:这是种完美的状态。晓得自己远处不可写作,予人极大的自主感和安全感。只要你想写作,你终究都会有办法可写。
更进一步
每当你觉得已经把该讲的东西都讲完时,不妨再推自己一把,往前再走几步。
即使你已经推了自己一把,并觉得已有所突破,也得再推一把。心有所感时,手只管不停的写。我在写我最杰出的作品时,心往往是碎的。
一旦往前游出去,在浪头上能留多久便留多久。请勿半途停下,那一刻不会一模一样地重现;现在不一口气完成,以后回头再写,将耗掉你更多时间。
心生怜悯
每个人一生中都有自己最恐惧的事物,我们最害怕的事物,自然也是我们最有必要加以克服的事物,克服以后才能实现生命的梦想。
写作人花很多时间独处写作。从事艺术工作是很寂寞的,其他人早上都出门去上班,做结构性的工作,艺术家则活在组织化的社会体系之外。
当我们提笔开始写作,眼前却是空白的纸,一颗心拿不定主意,脑中空空如也,生怕自己毫无感觉——就从那里写起,从产生电力的地方写起。这是一种不加控制的写作方式,起头时,身处无知和黑暗当中,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样。然而面对那些东西,从那里写起,终将让我们敞开心房,向世界展露我们的本色。从恐惧的暴风中浮现的,将是一个真实的写作声音。
我们将可触及周遭的一切,我们以前觉得它们好丑,如今则看到它们特有的细节,比如剥落的油漆和灰暗的阴影——其实这就是它们的本色,没有好坏之分,且就是我们生活周遭的一部分而已。热爱生活,因为它是我们的生活,此时此刻,什么也比不上它。
怀疑是种折磨
对待自己的梦想,什么才是应该有的态度?
大部分人会说:“我会尽力而为,如果没有成功,也没关系,我会坦然接受。”
片桐老师说:“这个态度是不对的,要是有人把你打倒了,你得站起来。要是他们再一次打倒了你,你要再站起来。不管你被人打倒多少次,都得再站起业,这才是你应有的态度。”
每一本书问世的背后,说不定有成千上万本无法出版的书。可是,我们还是得继续努力。如果写好了一本却没有肯出版,那就再写一本。你会越写越好,因为你已经有过更多的练习了。
常会浮现的放弃念头十分折磨人。赚不到钱、写诗没前途、没人要读诗、写作太寂寞了……改行算了,开家咖啡馆、嫁人算了、当家庭主妇、煮好吃的晚餐……别听信怀疑的声音,它没有别的用处,只会让你痛苦消极。它就像你正设法写作时,心里那个对你挑三拣四的声音:“那太愚蠢了,别那么写。你以为你是谁呀?竟然想当作家。”别去理会那些声音,它们有害无益。相反地,对你的写作要有怜爱之心与决心,保有幽默感和极大的耐心,相信自己正在做一件正确的事。不要被怀疑那只长着啮齿的小老鼠给咬到了,放眼去看看广袤无边的人生,并且对时间和练习保有信心。
一点甜头
犹太教有个古老的传统:当小男孩生平第一次读《摩西五经》(Torah)后,大人会喂他一口蜂蜜或一块糖。如此他永远都会把学习和甜美的滋味连在一起。写作也应该这样,从一开始就应该保持美好喜悦的心情,别和写作为敌,让它变成你的朋友。
写作是你的朋友,它永远都不会背弃你,倒是你说不定会多次背弃它。
引述一句戈尔·维达尔的名言:“每位作者和每位读者都知道,好的写作是最棒的旅行。”别担心写得好不好,只要写,便足以使你置身天堂。
崭新的一刻
你不能抱着你的成功或失败不放。“我写出了美妙的东西。”很好,不过崭新的一刻又已展开,写别的东西,别被你的成就或惨败弄得七颠八倒。
我为何而写
海明威曾说过:“为什么不重要,是什么才重要。”讲出切实且详尽的情报,至于为什么,就留给心理学家去伤脑筋。知道自己想要写就行了,提笔写吧。
虽然写作可能具有疗效,但是写作并非治疗。写作比治疗深奥,你透过你的痛苦而写,就连你的苦难也得见诸笔端,接着让它随风而逝。
写作给了我们大好良机,让我们得以拾起内心所感受到的情感,然后赋予它们光芒、色彩和一个故事。我们可以将愤怒转化为冒着热气的鲜红郁金香,将悲伤化为十一月阴暗的天光下,松鼠四窜的一条老旧巷弄。
写作具有庞大的能量。如果你为写作找到一个理由,随便什么理由,似乎都不会否定写作这项行动,反而会让你益发燃烧自己,让光芒益发照亮笔端。
问问自己“我为何而写”或“我为何想写”,不过别去思考这个问题,拿出纸笔,用清楚、斩钉截铁的声明来回答。每一项声明都用不着百分之百的正确无误,这一句可以和另一句形成矛盾。需要的话,甚至可以撒谎,好让自己写下去。
我们写在当下,反映了当时心中的想法、情绪和环境。
每个星期一
当你的人生除了挣钱维持以外别无意义,而你发觉自己为此忧心忡忡时,请记住我和凯特:我们乐于每周抽出一整天的时间全身心投稿写作,因为写作、分享和友谊都具有重要意义。我们选定星期一,也就是一星期的第一个工作日。还应该记住一件事:房东电视坏了,打电话找来的工人来了四次才修好。其实他第一次来就知道是什么问题了,第二次带来映像管就可以修好了。当我很疑惑地问房东时,这位五十来岁的以色列妇人很惊异地瞅着我,说:“没错,但这样我和他就没机会变成朋友,一起坐下业喝杯茶、聊聊修理进度了。”当然了,目的不是修电视,而是交朋友。重要的不只是你在做什么——“我在写一本书”——还包括你怎么做、怎么去完成它,以及你重视的是什么。
先写十分钟,可以收到很好的暖身或清醒作用,从“我是……的朋友”开始写,但列出的名单必须是无生命的事物。这样有助于将那些事物带进我们的生活范围中;烤面包机、公路、山峦、路边的栅栏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当我们过度耽溺于自我时,做上述练习以及和朋友一起写作,可以提醒我们抽离出来,反省一下。
再谈星期一
我和凯特共度的那些星期一中,有些时候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说话:谈身为写作人的声音、念优美的诗……一整天只写了两个时段,一次十分钟,一次一个小时。不过我们并不在意,因为那一整天本身就是一首好诗。
片桐老师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辈子时时刻刻都要对一切有知觉的存在怀抱善念。”我们写作是因为我们热爱这个世界,那我们何不走出去,用我们的躯体完成它呢?让整件事情如花朵般地绽放:诗和写诗的人,并让我们对这个世界常葆善念。
即兴写作摊位
摆一个即兴作诗的摊子,请顾客随意命题,写出的诗索价五毛钱。这和日本一些伟大的禅诗人的做法一样:他们每写完一首美妙的俳句,便将诗稿塞进瓶中投入河中,任它随波逐流而去。对于任何写作人来讲,这都是个不受羁绊的例子——在完全不自觉的状态下练习写作。光是写,而不重读,并让它散佚于世。
摆设写作摊位是让人学会放空的大好练习。把一切都放空吧。从现在开始,完全做个写作人。
令人心动的留白
当你想写某种形式的文字,好比长短篇小说或诗,就得多阅读那种形式的作品,看看那种形式是如何定调?第一句写了什么?作品如何结尾?你一旦大量阅读了那种形式,它便会深深地铭刻在你的心里,因此等你坐下,准备写作时,便会应用起那个结构。
如果你想写短诗,就必须消化那个形式的作品,接着练习写作同样的形式。比如以眼睛看到的任何东西当做诗名,每首的写作时间只有三分钟,每首必须是三行。用字务必精简,诗名须拓展诗的面向,而非重复使用短诗内容已使用过的字眼。如此这般地写下去,直到这种短促的思考已在你脑中结构成形,一旦你需要此一形式时,便可运用自如。
任人漫游的广袤原野
偶尔应当疯狂一下,失控一下,用不同于平时的观点看问题,并了解到这世界并不是我们所以为的那样;世界并不扎实,并没有明显的结构,也没是不朽的。
如果怕马,就买匹马,跟它做朋友。如果怕寂寞,就独自到森林待个三天。拓宽你的疆界,冒险走偏锋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