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 栽种初时始于宋。是云南茶花中最难栽培的品种之一,因其状似鹤顶而得名鹤顶红。它叶为宽椭圆形,长5-7厘米,宽3.5-5.5厘米,先端短尖至急尖,基部圆形,叶片肥厚。花紫红色,直径12-15厘米,花瓣30-50片,6-7轮生,为整齐的覆瓦状排列,花开时微内曲,从外向内逐渐变小,内轮花瓣具有粉白色带状条纹,其余花瓣上具有银白色短毛。这是此花与其他花区别的最大特点。雄蕊多数变为花瓣状,仅存少数退化雄蕊,雌蕊完全退化。花期2-3月。
“哧喽!哧喽!”
LIBERTY HOTEL的第四十八层露天泳池,满是水花迭起和孩童嘻笑的响儿,不过这都挡不住他的喘息声。那份喘息,带着点奋斗的气势在里面,因而格外清晰。
十一,十二,十三……他默念着圈数,一遍又一遍将头抬起,又一遍一遍把头深深埋进水中,狠狠地宣泄内心对至亲的思念——这个酒店界的明日之星唯有此时才能大胆地落下无声的泪。 从前,学业是一根铁丝,把他和家剔的藕断丝连。如今,事业是一道柏林墙,死死地阻断了回家的路。
说是工作让他羁旅漂泊,倒不如说是心魔作祟——他实在不愿见到吝啬的叔叔婶婶。表面上,消一张高铁票,便能撞翻这面墙——这可比当初德国人要做的轻松多了。其实,他早已没有了家——在十八岁的生日到来前,便再也没有了家。当然,更重要的理由应该是斜伸入卧室的新茶花枝了。自从大学毕业后,他每每看见茶花,便不寒而栗。
算起来,第一次发病,正是母亲经过千遍万遍尝试终于种成云南特种——鹤顶红的时候。晌午之时,烈日当空,十七岁的他与父亲听到漫园春花中传来了兴奋的呼喊,忙奔出了前门。没想到刚迈过门槛,极不明显的茶花味儿径直窜入了他的鼻腔,紧接着是咽喉,气管,支气管……随之而来的、是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抽搐。末了,他一阵眩晕,瘫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一阵子的功夫,他被送进了g市最好的医院。然而,“黄金就诊期”却在耳鼻喉科与内科的主诊医生一次又一次“谦让”中错过了。忙活到下午五点多,“名医们”依旧没人愿意接下这个生命殆危的年轻人。间中原因其实大伙都心知肚明:这群老家伙翻来覆去捣鼓了几遍,都觉着弄明白缘由实在麻烦,自然是踢起了皮球。倒是他,在兜兜转转中,在父母迫切的呼唤声中,终于醒了过来。“名医们”深舒一口气,暗地里掏出小手帕擦去冷汗,便又转过身来泰然自若地写下药方,叮嘱他按时吃药。
一开始,小伙子看似与常人无异,一切如旧。实则如吃了慢性毒药般渐渐变得面无血色,面黄肌瘦。父亲和母亲察觉到种种异样,纵使如何悉心照料,依旧不见其好转。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的双亲携着儿探遍各路名医,却都无功而返。眼看着儿子一下子渐渐如枯枝一般粗槁,二人亦是郁郁寡欢。只三个月,便相继离世了。
上帝是残忍的。先让父母为他操劳至死,又让他来体验那般孑然一身空落落的滋味儿。那张本就削瘦的脸变的更是吓人:简直就是副苍白的面具!说来也怪,行尸走肉的可怜虫唯独是再见到窗前的鹤顶红,才发出阵阵傻笑,稍显精神——他大抵是把山茶花当作父母了。事实上,这株云南特种的山茶花——鹤顶红也确是这对享誉全球的花农夫妇伟大的遗作。由此看来,将其视作父母的象征倒也不为过。正因如此,每次搭车回学校,他都蜷缩在后排的角落里,任由脑袋瓜子敲鼓一般“砰砰”地敲着巴士的玻璃窗,只是细细呵护手中红花儿——像是一名初为人父的青年抱着新生儿那般细致入微。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整车人嗤笑他“疯子”的时候,他才仿佛隐回到了从前那个温馨的家。
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击溃这个年轻人。伴着所有人的可怜声和嘲笑声,他刻苦读书,顺利地拿到了助学金(并没有用那对侵占了他家屋子的“看门人”——叔叔婶婶一分一毫的钱。事实上,那两个“欧也妮·葛朗台”才不会拿出这点钱呢!他们作为托管人,把真正的主人监禁在一所免费的公立学校,自己霸占了屋子,转而将从前春色满园的庭院用来养猪和羊。更在屋后放肆地搭建了一个屠宰屋,大胆地在路边卖起现杀的肉。入了夜,阑干下的猪、羊哀哀和鸣,却也盖不住屋内“劳动人民”欢悦的笑声。惟有屋前的鹤顶红,还自顾自地盛放着。)读上了一所一流大学的酒店管理专业。从此以后,似乎日子过的顺利了许多:他成为了全校第一个被LIBERTY HOTEL选中的幸运儿,并在半年之内成为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副经理。岁月的积累与沉淀让他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又让他时常掩盖不住孑然一身的落寞,狠狠地补上一句“屠其父母”,然后在黑夜中痛哭流涕。
(未完待续)
——2016.5.9夜陆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