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中的眼泪

                                ——记念未曾谋面的你

开学第一天的中午,老公驾车,我们去了延大附属医院。下午四点到达,挂了个产科专家号,正好是产科主任高霞。做B超,抽血,医生说胎儿发育不好,不能要,询问是否住院流产。我们本不打算住院的,什么也没带,县城医院也可以的。大夫说,你回去也一样的,既然来了,不用折腾。现在住院,后天就可以出院。我拿不定主意。但是那一刻,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市里医院总比县城医院安全吧,总比家里靠谱吧,万一有什么情况,这里总好些!老公还在打电话给他家里人说,我就想着立刻办理住院手续,因此,他也不在说什么。我们就到了住院部,他去办理手续。

第一天晚上我俩出去万达,吃了我喜欢的兰湘子炒菜,因身体原因,胃口不是很好。完了准备去开个钟点房洗个澡,但实在恶心不舒服,就找了一个理发店,洗个了头发。路上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就回了病房。病房是两人间,第一晚上没人住进来,所以第二我和老公都有床睡,凑合了一晚上,吃了药就睡了。半夜里外面一直有人说话,也没睡踏实,总算挨到了天亮。

第二天中午,病房里住进来了一个孕妇。聊天得知,是从延川开的,陪产的人很多。

一个病房里,两张单人床。一张床上,躺着一个极度渴望女儿、却不得不失去孩子的高龄产妇;一个是一家子人陪产的、即将剖腹产迎接新生女儿的年轻产妇。朋友,你可曾体会到这种扎心的撕心裂肺的痛吗?那张床边发出的笑声、说话的声音、婴儿的哭声,有多么的响亮、清脆,这头的人心里就有多难受、悲痛、悲叹命运的不公!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在婴儿的啼哭中,我侧躺在病床上,背对着他们,无声地哭泣:

我此刻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失魂落魄的母亲,满心欢喜想要迎接孩子的到来,欣喜过后,噩耗传来,就要彼此分开,毫无征兆地、无可奈何地,只能绝望地悲痛地放弃这个不曾、也终将不会见面的孩子。可在遭受这个残忍的时刻里,还要经受心灵上的折磨,这份疼痛永生永世忘不了。那种新生儿清脆响亮的哭声,直刺入人的咽喉,让你哭喊不能、呼叫不能、心如死灰。

第三天出院后,我回到了家里。我尽量不想这件事,尽量转移注意力,让自己有事可做。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开始,我的情绪不受控制了。老公让我帮他填了一个表格,填完之后我说你检查一下,他直接发出去了,然后出现错误。他的一句话“早知道我自己弄”,让我直接失控。心里的不痛快和已久的悲痛欲绝如火山般喷发,争吵完以后的是默默流泪,哀叹自己的不幸遭遇,身体遭受苦痛的折磨,还得陪对方吵架,精神上不断受到残害,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婚姻带来的是什么?不管你的死活?还伤口上撒盐,笑你不够痛?

第四天,又因为孩子教育问题争吵。吵完之后,人家优哉游哉地玩手机消遣,情绪丝毫不影响,懦弱的我在卧室里蒙着被子哭泣,还不想被婆婆发现。当这样的时刻,特别羡慕那些没心没肺之人,谁也影响不了我心情,可惜自己做不到。人在绝望的时候,什么想法都能产生,什么行为都可以做出来,生死看淡。突然想到新闻报道的,某女子带着孩子跳楼了,或者跳河了,谁自杀了,真的,任何过激的行为都会发生的,特别能理解,根本不是天方夜谭。还好,我努力调节自己情绪,至少此刻别发生在我头上。

女人是感性动物,生活中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件事,都会让她破防。她需要的其实并不多,多一点关怀、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共情,小日子就能更温暖些。尤其,在她脆弱的日子里,遭受磨难的日子里,更需要你的陪伴和尽可能多的爱。

诚然,在住院的时候,老公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尽管疼痛在我身,但我还是骄傲地对他说“我没有嫁错人”,发自内心的感谢他。后来的争吵作为导火索,浇到了失去孩子的悲痛之火苗上,一度失控。曾一遍一遍问他,你知道我的心里多痛吗?换来一句“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别人没有经历过你的人生,哪能感受到你的痛呢?这样想,也就可怜起了自己,也放过了别人。

这段黑暗煎熬的日子,终究也挺过去了。两个月来,欣喜过、焦虑过、怅惘过、绝望过,也满怀希冀过,但都化作了泡影。剩下的,就是:生活中的一些坎坎坷坷,都应该勇于面对,逃避不是办法,事实上也逃避不了。不管当时有多么的艰难,相信都终将会过去的,而那过去了的,都会成为你勇往直前的垫脚石。

告诉自己,你已经很棒了!熬过最苦的时期,做最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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