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工作了两个小时之后人就跑得不见踪影,这一跑就是三个小时,期间机器一直立在像地震灾区重建一般的前花园。花园被破坏的一塌糊涂,我讨厌看见那个样子的花园,但是我也不能改变。我一直注视着窗外,不是看你,我知道你暂时不会露面,我是看埃迪,他戴着安全帽走的,顺着马路不知逛哪儿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我给约翰尼打电话没人接,他的手机又没有短信功能,好像不是什么好事。他是我的园林设计师推荐的,这似乎又是个错误。
我的手机响了,来电号码很陌生,我没有接。大姨詹妮弗圣诞节那天喝醉了,她告诉我,表哥凯文在新年会回来,他想重新和家里保持来往。新年到了,我像个CIA一样把手机设成不在服务区。凯文二十二岁的时候离开了爱尔兰,起初环球旅行,最后定居在了澳大利亚,其实我根本不相信他会“安定”下来。在一场飓风般的家庭闹剧过后,他离开家说是去寻找自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就连圣诞节,生日,还有我妈的葬礼他也没有出现。这就是我一开始就提到过的那个表哥凯文,我五岁那年他告诉我我有天会死,我十七岁的时候又跟我表白说喜欢我。
大姨那个周末在他们的另一所公寓陪妈妈,我像往常一样在大姨家借宿。姨夫比利在看电视,凯文和我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互相吐露心事。我跟他说起妈妈生病的事情,他一直仔细地倾听,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跟我说了一个他的秘密:不久前刚刚发现自己是大姨和姨夫收养的儿子。他说他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不过突然之间,他一直以来的所有感觉都好像有了答案,关于我的答案。他说他喜欢上我了,接下来的事情是他压在我身上,双手到处乱摸,他喘着热气,舌头伸进我的嘴里四处探寻。
后来,无论什么时候我只要一想起他,就会强迫症一般极力想去把嘴洗干净。也许他不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但是他是我的表哥。我们一起在他家后花园的树上玩“蝇王”的游戏,我们把他弟弟迈克绑起来“烤”他,我们还打扮一番在窗台上“走秀”,我们一起做很多家人之间做的事情,关于他的所有记忆都是他是我的表哥。可是到最后他让我觉得恶心。
那天之后我们再没有说过话,我也没有告诉过大姨,但是我猜她一定知道,觉得妈妈肯定跟她说了什么,但始终她没有找我来谈过。一年之后有一次她忽然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很神经质的跟我表示歉意,她也许以为获得我的原谅就可以把凯文带回她的身边。
那个时候凯文已经离开了爱尔兰,他从没有想成为别人的一部分,甚至家人也不可能,他一直麻烦不断,一直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身边的每个人。我那个时候身边发生的一切已经够我受的了,根本没有心力去管他的事情,也许这有些残忍,但是十七岁的女孩子根本不懂他的那些问题,他只是一个劣迹斑斑吻我的表哥,我只想让他离我远一点。
但是现在他回来了,总有一天我要面对他。我对过去已经释怀了,当我想起他的时候不再需要去漱口了,即使再无所事事,我也有一万件事情可以选择去做,总好过我花时间陷入过去的回忆里,一遍遍折磨自己,去想十六年前在秋千上被表哥强吻的恶心。
就在我望向窗外等着埃迪回来继续干活的时候,房间的电话铃响了,除了父亲和希瑟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号码,大多数都是希瑟打来的电话,于是我接起电话。
“你好,请找一下茉莉.巴特勒。”
我停顿了一下,调整了声音,应该不是凯文,凯文现在应该多少有点澳大利亚的口音,也许还是纯正的爱尔兰口音。不管怎样都不会是他,大姨也坚决不会给他我的号码。
对方说话的口音里,除了都柏林地区以外,还藏有一种爱尔兰的乡村口音,有点吴侬软语的轻快旋律。
“请问是哪位?”
“可以找一下茉莉.巴特勒吗?” 对方问道。
我嘴角浮起笑意,尽量不露出破绽。“可以说您是哪位吗?我是巴特勒小姐家的阿姨。”
“哦,抱歉,” 他说,声音轻快而迷人,“请问怎么称呼?”
他是谁呢?他给我打的电话,但是现在他想控制谈话节奏,还有礼有节,绝对一枚绅士,声音也那么好听。我还是辩不出对方是哪里的口音,不是都柏林,不是北部,也不是南部,爱尔兰中部吗?不像,中部没有那么迷人的口音。嗯,说不定是个销售,我在给自己想一个名字,然后礼貌的把电话挂掉。客厅的桌子上立着无绳电话充电器,我看见旁边还有支笔。
“我是碧姐,” 我极力忍住笑,“名字叫碧玲,大家都叫我碧姐。”
“有时候也直接叫名字吗?” 他问道。
“是啊。” 我内心狂笑。
“请问您姓什么?”
“这是调查户口还是什么?”
“哦,不是,万一我再打电话来,巴特勒小姐还是不在家,就是以防万一嘛。”
我又想笑,嘿!他语气里还有点捉弄的意味。“这样啊,” 我低头又看了看桌子,看到笔旁边有一个笔记本,我转了转眼睛,“我姓贲,这个姓不常见。” 我干咳了两下,掩饰自己声音里的笑。
“好的,贲碧玲,” 他重复了下我刚给自己起的大名,我觉得他可能看出来了,如果他够聪明,一猜一个准。
“你知道巴特勒小姐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可说不上,” 我一边说着,一边顺势坐在沙发扶手上,眼睛还在看向窗外。我看见詹医生在你家门口。“ 她整天忙来忙去的,都在工作。” 詹医生凑近被你打碎的窗户正往里望去。“你问这个干嘛?”
“有点私人的事情,”他回答道,礼貌又不失热情,“我想跟她本人谈一谈。”
“她认识你吗?” 我问。
“还不认识,”他说道,“不过,麻烦你转告她我打过电话。”
“那肯定了。” 我拿起笔和纸,准备记下他的信息。
“我还是打她手机吧。” 他说。
“你有她手机号?”
“我还有她工作电话呢,不过我打过去,她也不在办公室。”
我还真有点懵逼了,这谁啊,知道我这么多信息,有我三个电话号码,不过貌似不知道我被辞退的事情,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谢谢你,碧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祝你一天都有个好心情!” 他挂了电话,我放下听筒,一脸迷惑。
“茉莉呀〜〜,” 我假装给自己打电话,声音提高了几度,有点像唱歌,“有个特别奇怪的人刚才打电话打你哦〜〜”
詹医生穿过马路正向我走过来。
”哎,詹医生,” 我跟他打招呼,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信封,奇怪街道又要干嘛,这回又要捐多少!
“你好,茉莉!“
詹医生跟往常一样穿着很干净利落,衬衣配V领毛衫,裤缝笔直挺括,皮鞋也擦的锃亮。他看起来比我小一圈,跟他站一起我就像个非人类,我身高一米七九,站谁旁边都显得人高马大的,有点格格不入。
我头发的颜色是那种很亮的酒红色,快赶上消防车那种红了,欧莱雅把这种红叫“耀动炫红”,我本身头发颜色是棕色,但是自从我十五岁以后,我就再没见过自己的棕色头发,更别说身边人了,因为头上开始越来越多的长白头发了,原来的棕色从我的睫毛上还可以看出来。
发型师告诉我红发可以更能突显我眼睛的颜色,我习惯了大家评价说似乎涂有一种土耳其玉色眼影。不管是在职场,还是在聚会上,初见第一面,对方第一眼就会先注意到我的眼睛和头发,我永远都是画着极浓极黑的眼线出门,浑身上下就头发和眼睛最突出。对了还有胸,硕大,傲骄,我从不丰胸,它们一直就挺拔傲人,好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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