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篇(五) 《懷念編輯部幾位老友記》

歲月如歌,情誼如酒,半生已過,回首來時路,最是懷念那段在《台山報》編輯部裡,與幾位老友記並肩作戰的青蔥歲月。那是一段激情燃燒的日子,也是一段讓彼此的生命緊密相連的珍貴時光。

一張泛黃的老照片,靜靜躺在我的抽屜裡,每當我輕輕摩挲,那段關於報社、關於友情的記憶,便鮮活地浮現眼前。

照片中,我們五個年輕的面孔圍坐在一張堆滿報紙的辦公桌旁,熱烈地討論著版面設計與新聞選題。窗外灑進來的金色陽光,溫暖了整個房間,也成了我記憶中最溫馨的底色。

復刊歲月:激情與夢想的起點

上世紀80年代,正值報業蓬勃發展之際。我作為縣委內部刊物《台山小報》的負責人,懷著一腔熱血,向上級請示,最終於1985年5月10日,讓《台山報》成功復刊並公開發行。那時,報社被批覆為獨立的局級事業單位,我被任命為常務副社長兼黨支部書記。

然而,萬事開頭難。復刊之初,編輯部連同我,總共只有五個人,大家既是編輯也是記者。我們從零開始,學習排版、設計,參考各大報刊,精準計算版面字數,安排稿件,只為創作出具有僑鄉特色的版面。通過不懈的努力,我們不僅掌握了專業技能,還將工作效率提升了一倍。

為了保證報紙的品質,我們實行「四包」制度——包寫稿、改稿、組稿、校對,並推動各版面互相校對,相互學習,共同進步。我們每週召開讀報評報會,坦誠交流,不斷提升報紙的要聞性、廣泛性、知識性和趣味性。那時的我們,不分晝夜,沒有節假日,一心撲在新聞事業上,只為把最好的內容呈現給讀者。

勞碌與歡樂:苦中有樂的黃金年代

那些年,編輯部的工作雖然辛苦,但苦中作樂的趣事更多。我們常利用節假日,到鄰近的地市縣新聞單位參觀學習,與同行把酒言歡,結下深厚情誼。我們也將工作與娛樂結合,到旅遊景點遊覽,採訪當地風土人情,讓新聞採訪變得充滿樂趣。

夏天酷熱難耐,為了給編輯們創造一個更好的工作環境,報社曾租用酒店的冷氣房間供大家寫稿。那時的我們,一邊享受著清涼,一邊筆耕不輟,工作的向心力也因此增強了不少。

有一次,為了體恤編輯們的辛勞,報社特別安排免費提供酒店房間,讓大家可以帶家屬住宿。結果,竟鬧出一個啼笑皆非的笑話。當時酒店為了防止嫖娼,對住宿人員的登記核查非常嚴格。陳炳傑夫婦因為一時大意,沒帶結婚證在身,竟被酒店保安當成嫖宿人員盤查,引來一場虛驚,也成了編輯部至今仍津津樂道的笑料。

那也是一個公款吃喝盛行的年代,作為新聞工作者,我們常被邀請參加各種宴會。有幾次,幾位編輯不勝酒力,喝得酩酊大醉,擔心回家被夫人責罵,索性跑回編輯部過夜。第二天一早,幾位焦急的夫人上門尋找,看著眼前這群東倒西歪、酒氣熏天的醉漢,既無奈又心疼,這也成了編輯部裡常見的趣聞。

回首當年,那些充滿歡聲笑語的片段,讓人感到無比幸福與留戀。那個時代,雖然物質不甚豐裕,但簡單的快樂和真摯的友誼,卻比任何東西都更珍貴。

「五虎將」:各展所長,熠熠生輝

在我的倡導下,編輯部每個人都成了能寫、能編、能拍的「多面手」。我以身作則,每次隨領導下鄉採訪,都隨身帶著相機和錄音機,記錄下珍貴的歷史瞬間。那時,任仲夷、林若、謝非、葉選平、王首道、谷牧等領導人視察台山時,我都隨團採訪,為台山留下了寶貴的史料。在我的帶動下,大家也紛紛拿起相機,從文字記者變成了圖文並茂的全能媒體人。

那五個人,就像《台山報》的「五虎將」,各有特色,共同撐起了一片天。

陳炳傑,一位未滿四十的清瘦漢子,他話語不多,卻滿腔熱情。最初他毛遂自薦,拿著厚厚的剪貼本子證明自己的寫作能力,最終如願加入了我們。阿傑有個習慣,說話時喜歡用手掩著嘴,久而久之,這成了他的標誌性動作。他雖然學歷不高,但寫作水平卻堪比大學生。他負責頭版,並在頭版開闢了「台山短波」和「寧城絮語」欄目,以獨到的見解和幽默的筆觸,為報紙注入了生命力。他還是編輯部裡唯一一位被上級報刊聘請的特約通訊員,帶動了大家向外發稿的熱潮。他編輯的頭版曾獲全國縣市報好版面獎,後來更被任命為總編輯,充分展現了他的才華。如今,他已在溫哥華頤養天年,但那份風趣幽默,依然如故。

陳燦富,是當年編輯部裡最年輕的「富仔」,剛滿十九歲。他天賦異稟,從小熱愛寫作,尤其擅長武俠小說。他負責的《北峰副刊》,成了文藝青年的最愛。他通過這個平台,聯絡了一批海內外文人雅士,用文學的形式傳遞鄉情,分享喜悅。富仔的文學夢想不僅限於此,他創作的長篇章回小說《鷹爪鐵指陳》在"簡書"等平台廣受好評。後來他深造歸來,擔任副總編輯,並在報社解散後,繼續在宣傳和政協部門發光發熱。如今,他已移居美國西雅圖,成為北美中文作家協會的終身會員,筆耕不輟,用作品記錄人生,是我們所有人的榜樣。

黃伯蔭,年長我五歲,是報社首位大專學歷的編輯。他負責第三版,開創了「僑情」、「赴美排期」等特色欄目,將僑鄉的特色發揮得淋漓盡致。他通過採訪,將僑務政策深入淺出地寫成答記者問,還連載了旅美知名作家劉荒田的「旅美雜記」。伯蔭後來也成了副總編輯,並於1991年移民美國。

陳麟育,一位三十出頭的退伍軍人,與我和阿傑是同鄉。他身兼數職,既是美術編輯,負責版面設計和照片沖洗,又是報社的「大忙人」,打理後勤和出納。他擅長剪紙,並通過函授班不斷深造,為報紙增色不少。後來他成為報社的副社長,為報社的發展貢獻良多。

輝煌與落幕:永恆的記憶

在我們這群人的努力下,《台山報》的發行量從一萬份增長到三四萬份,還免費贈閱到海外及港澳地區。報社隊伍不斷壯大,從五人增加到二十多人,並從最初的辦公室,一路搬遷,最終擁有了宏偉的新聞中心大樓。

1990年,報社黨支部榮獲全縣先進支部稱號,我也連續四年獲得縣級記功獎勵。《台山報》不僅成為「擴大的鄉情家書」,更成為僑鄉改革開放的重要窗口。

然而,歲月無情,報社在經歷五十多年的風雨後,於兩千年初期解散。那份遺憾和傷感,至今仍縈繞心頭。

如今,我們「五虎將」都已步入暮年,除了陳麟育,其他四人都已移居海外,頤養天年。時光帶走了青春,卻帶不走那份共同奮鬥的情誼。每當我看到那張泛黃的照片,昔日那些充滿激情與夢想的瞬間,便如電影般在腦海中重現。

這份回憶,是我們共同的財富,也是對那段輝煌歲月最真摯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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