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猛地醒来，从那梦中。那是一场狂欢吧，一场室内的聚会。有人在唱，一个大女孩的脸，她面部的表情是那么丰富，看着她的脸，歪靠在床上的我，不是变得更加兴奋，反而是倦意渐浓，将眼帘拉上。她的歌声去了隔壁的房间。她来到了我这时已经躺平的床，站在靠墙壁的地方。拉开眼帘，看着她。她好像没有在看我，看的是她脚下的间隔在她和我之间的一位，唱出了最后的一声：猜猜，我是谁？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人站在我的头后，弯下腰来，伸出两只手，向我的喉咙用力掐来。就在这一霎那，我醒了过来，眼睛猛睁。

外面，透过窗帘的缝隙，还是暗着的。看看时间，已经六点近半。把眼帘再次拉起，平坦地躺着，让自己从刚才的受惊中平复下来。噪鹃在不知疲倦地高歌，乌鸫在柔和地低吟。再次拉开眼帘的时候，外面变得亮堂了，时间来到了近七点。可以再躺一会，还是就这时爬起来吧。有一个理由，早点下楼去转一转的，就是那家小菜店这会是怎个模样？先前没有想到，这会冒出来的一个问题是：小区封了，往日车开进来送的菜，今天会怎么送到店里？是从小区的门口，一筐一筐地搬运吗？那样的话，这会是怎个样子？平躺着，盘算着家里剩余的吃的。

这好像是昨天开始，唯一有点举棋不定的事情。还有一袋米，饭是足够的。还有好些份的肉，肉是足够的。还有一些水果，水果是足够的。足够的，是指供给你而言。蔬菜只够一天了，是最紧缺的，又是你妈妈得吃的。昨天，三个人商量着怎么补给接下的日用，我是倾向于依赖楼下这小店的。找张小票，电话过去：明天，你家的菜能不能准备多点？明天不行，我的单是昨天下的，后天可以。那好，我家里的菜刚好明天还有。挂了，暂时了却心事。双保险吧，试试网购。从不考虑这个路径的我，被逼无奈，只得试试。找到楼下大超市的小程序。

从你最念叨的开始：土豆。查找一下，屏幕上是一袋一袋的加工食品，不是一颗一颗的真土豆。莫非没有生蔬？再来，查找一下：猪肉，真得没有。又来，查找一下：黄瓜，还是没有。好吧，看来得找别的路径，用你妈妈的手机，去买菜。在你转到妈妈的手机上去之前，完成一下这边的选购先。我选了给你吃的奶粉，家里要用的卷纸，还想到了酱油，你再选了巧克力。这些都被你放进了购物车，这些在我见到没生蔬之后，都觉到没太必要买了。你坚持把它做完。

去支付。这时，我才注意到，供给这些的不是楼下的店，而是在好远的店。很是诧异，他家怎么是这般安排？你妈妈站在阳光底下，嘲笑过来：你才知道啊？他家也封了，可能封得比我们还早。确实，这个我不知道，虽然有这个怀疑。先前和你一起下去的时候，站在楼梯间，向下面打望，好似看到他家的一扇侧门是打开的，虽然没有见到人出入，还是被我解读为他家还是在运营之中的。虽然可能不是那种，开店迎客的那种，起码店里的存货可以通过物流派送出去。

记得有一次，就是我帮你去买哑铃的那次。我在那里面转悠，遇到好些在选购物品的。不同的是，我是自己在替自己选购，她们是在代理别人选购。一个我，对应着好几个的她们，让我心生感慨：这时代，变得越来越不用自己亲自了，，，，，，会不会，有一天，吃饭可以别人代理？会不会，有一天，拉屎可以别人代理？暂时，还没法想明白这些个自己不亲自、别人如何代理的法子，未来总有可能成为现实的吧？这是一种趋势吧？我自己干的活，不就是代理吗？好像，人的天性，起码在我看来，就是倾向于替别人做主，或者说让别人做主，很多事情。

自己亲为的话，难免有些乱，难免有些理不清，因为夹杂了太多的考量。别人代理的话，少很多乱，容易理清，因为有经纬几条的框架，照着往里套就是。翻身下床，你也跟着，说是去撒泡尿。邀你这会就起来算啦。没门。站到称上去一下，体重变得更是自己想要的。穿上外套，先前静默的小黑变得活泼起来。它足够机灵，知道这是它的好时间来了。出门，甚至在套上它的脖套之前，它有些犹豫，大概还在嘀咕：这个样子，我是不能出门的。轻轻地踢它一下，我先站到门外，示意它出门，它这才走出去，我把门关上锁好，再弯腰把它套好。

下到廊道。有一个人像我，朝菜店那边走去。见到了这边的门是关闭的，听到了里面在砍肉的声响，看来是正常着呢，看来只开了一扇门，在对过。往前走几步，见到了很多的人，排成一条长龙。见到了谁的奶奶，她是这队伍最前头的几位。将她们比着你们班上的成绩排名的话，她应该是前五。曲起右手，向她挥一挥，打个招呼。继续往前去，路边有人在拍这条长龙，我走到更远处，也拍一张。见到这阵势，改变了我一个主意：明天的菜，我也别指望从这一家买到，还是网购好啦。有趣的是，站在那看着，在晨光底下，又觉到很有味道。

生活的味道，邻里的味道，让我想站到这队列中去，静静地站在那，捡听一些边上的谈话。就像昨夜，我们下去排队检测，以为会比头天便利很多的。头天我排了近二十分钟，然后你加入。这次，见到的是一条长龙，尾巴向外延伸，出了篮球场，往南门那头去，其长度大大超乎我们的想象。你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我说很正常啊：我们一栋楼，按每家三个人计算，有五百人呢。你不出声了， 我们去到队尾。很快，队尾就不是我们的了。队列往前移动得很慢。听人说前面只有一个人在做检测。队伍越来越长，一个工作人员在念叨：这么多人。

怎么办。耐心地站在队列当中，这是我排的最久的一次，花了一个小时。有点想骂娘的，很快就消了：或许就是这样吧，头一次，谁也没经验。前面一位男子说，这个时间点，前面那栋楼的，先并没有按照排给他们的时间下来，所以挤占了我们这栋楼的时间。终于挪到了篮球场里了，见到前头好似两个人在做检测，感觉好一点。晚点，先前往队列尾部去巡视的回来了，很快，前头变成了三个人在做检测。就这一个动作，队伍的推进步伐加快了许多。加快的是如此之多：等到我站在阳台上，看不到下面的队伍时，离我们做完，才不过三十分钟。

喊你出来看到。你说这样不公平。我倒没这感觉，一点不遗憾先前站在队列中开销的那时间。只因为一点：大家都这样站在，大家有共同的感受。中午，太阳底下，有人在通电话：这会在楼下晒太阳，就像待监狱里，出来放放风。确实，太阳底下，人比平时多。晚上，夜幕底下，有人在通电话：这会在下面散步，还能这么出门走走，不是挺好的吗？不是吗？确实，夜幕底下，人比平时多。你妈妈还在囔囔：她但愿这时能够出去，不待在这里。你和我面面相觑：可以出去的时候，她并不怎么出去。

中午和晚上，你都发出了感叹：好像这样封起来，还挺好的。。。。。。是，你觉得好就好。晚上，我们在南门边上玩着。不停有人过去，提着一袋一袋的菜。我说感觉就像在过年，你摇摇头，说这个不准确。我说就像在过狂欢节，说这个比较准确。这么说的时候，你脸上带着笑。我说这才是第一天，等过了两天，你想出去了，你会有另外的感受的。你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不会。中午，在太阳底下，我们先走到了南门那边看看，好些人在取外面递送进来的东西，一个小年轻手上拎了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几颗葱几根蒜，他悠闲地走着。

我们再去到东门那边看看，一个人没有。小黑朝外面走去，前头有几重阻挡，对于人而言，对于它不存在。看着它过去，走得那么轻松。喊着它回来，走得那么潇洒。唯一留守在那的一位工作人员笑了，看着它。看着它，它的神情显得是那么高大，就像一个王者，那走下山林的老虎，那走在草原的狮子。我们觉得很快活，在太阳底下，回家去。先前，我说这感觉，我们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等着别人投喂。你点点头，说是有点像。你脸上带着笑，似乎你喜欢这个样子。你喜欢的是哪些呢？过些日子，等这些都过去了，你或能够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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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2年0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