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感动、内疚,三个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词并驾齐驱地放在一篇文章的题目里,有点突兀,有点莫名其妙,但它真的是我此时此刻心情的三个关键词。
下雪啦!忧心了!
今天是周日,早晨拉开窗帘的瞬间,粉妆玉砌的世界急不可耐地拥入了我的视野,昨天还裸着身子的丁香树都穿上了雪白的纱衣,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就连树皮上的褶皱都被填平了,像神话故事里华美的珊瑚。松树都戴上了蓬松松的白帽子,像圣诞老人来了……贪婪地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醉心于这种白茫茫的童话世界。
随后一丝担心掠过心头,因为按照惯例,为了周一各项活动正常进行,今天下午肯定教职工要到校加班扫雪,别看我平时强势得像个女汉子,但干起体力活来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相对于环境区域的那个面积,我还真是弱女子一枚。虽然可以邀请家长来帮忙,但想想,年末岁首,各个单位都是最忙碌的时候,各种工作纷至沓来,令人眼花缭乱,好不容易周末可以放松了,再打扰人家休息,实在是张不开口。我斜倚窗边,长长叹了一口气!
感动+失眠
我的叹气声还在屋中回荡,就收到了学校下午扫雪的通知。我只好死皮赖脸地在群中求助家长。在家长微信群发出倡议后,我忐忑不安的地抱着手机等待。猜测着各位家长收到通知后的种种。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冯一格同学的爸爸、马行之同学的爸爸、李骁同学的爸爸、陈见祁爸爸纷纷回复信息,愿意到学校来帮忙。瞬间心中充溢着感动与内疚,想想这里有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还有可能年终需要加班;有做生意的老板,那他的生意谁来照管;有教高中的老师,平时白天上课,晚上看晚自习,好不容易等个周末,又被扫雪占用了。
后来高开妍的妈妈也在群里回复说来学校扫雪,我想今天的雪比较薄,而且已经有几位男家长回复信息要到学校帮我扫雪了,于是我建议她下一次周末需要扫雪时她再过来,免得浪费人力。很快我们在微信群中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中午1:20,我正打算午休,高开妍的妈妈又打电话过来,说高开妍上完特长班刚回到家,听说要扫雪死活要参加,她向孩子解释了我的意见,可孩子还是一直在那哭,也不说话。她实在没办法就同意按时去扫雪,但孩子哭着让她打电话告诉老师,她和妈妈一定要帮忙去扫雪……我当时激动得热泪盈眶。想象一个刚刚上三年级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在这个寒冷的雪天,没有选择在家惬意地看动画片儿,没有选择在家舒舒服服地睡懒觉,没有选择呼朋引伴地堆雪人,没有选择畅叫扬疾地打雪仗,而是选择到校园清扫积雪,我被深深地感动了。一中午时间,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全是她带来的感动。
遗憾+内疚
失眠中又想起午饭时,儿子随意拿起我的手机浏览,看到微信群中我们班家长热情地回复,立刻情绪反常了,不满地对我说:“我从一年级上到六年级,你从来没给我们班扫过一次雪,你从来没有给我开过一次家长会。”我当时愣住了,我告诉他:“你们班每次扫雪的时候,我也在组织我们班孩子或者家长扫雪,我要是不在现场,孩子们拿着铁锹、扫帚、垃圾盘、铲雪板相互撞到了,出了安全问题该怎么办?我要是不在,怎么好意思请家长来帮忙呢?你每次开家长会,妈妈都在给班里的孩子家长会呀!我要是不在,我们班的家长怎么办?全校的家长会都是同步的,那我也没有办法呀!”他伤感地说:“你就是大学校长,你也还是我妈!”
是啊,不管我是谁,我从事哪种职业,我在哪里工作,我都还是我的孩子的妈妈。想想儿子都快小学毕业了,我的确没有帮他们班扫过一次雪,过去我总觉得:我没有去帮他扫雪,我扫得还是这个校园的雪,我们家已经有一个家长在这个校园里干活了,老公就不用来了。再说,这个时间段,我又没有去逛街,又没有在家偷懒,孩子应该是理解的。
想想孩子进入这个校园学习已是第六个冬天,也是在这个校园里生活的最后一个冬天。面对扫雪,我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需要求助于家长。而他的班主任老师也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她也多么希望获得家长的支持与帮助。我只看到了自己的无奈与无助。我的学生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老师,一定要来学校,尽一份力。我儿子这样善解人意的小暖男,也是心疼她的老师的。也是想为班级,为校园出一份力的。我作为母亲,却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从他的立场出发,去做一个给力的家长。深深的遗憾与内疚漫上心头。
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我匆忙来到了学校,提前到校干得热火朝天的家长们已扫掉1/3了。吴优优同学没有戴手套,小手已经冻得通红,却还在提着垃圾盘运雪团。高开妍小朋友拿着有她两个高的铁锹在铲雪。马行之小朋友已经干得满头大汗了。连最瘦小的穆启凡同学也从妈妈手中抢过大扫帚,吃力地扫着。冯一格的爸爸、李骁的爸爸、马行之的爸爸、吴优优爸爸、万语欣的爸爸和妈妈,陈见祁爸爸都躬前身子用铲雪板在推雪。老公帮儿子班上铲完雪,也过来支援。这个场景,这份支持,会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一个平凡的周末,因为一场雪而变得不一样。让我思考了一个六年来没有认真思考的问题,让我经历了一场深刻的感动。
我应该感谢这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