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拉满怀憧憬的许下愿望，想要获得一份爱情，可最后却换来了一份惊悚的爱。
许愿当心实现
作者|艾可
夜幕下田野静谧，月光下溪水潺潺流淌，村庄里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只有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还醒着，它们的隐藏眼睛眨啊眨，看见了许愿池旁的少女艾薇拉。
艾薇拉瞧着池中的倒影，忽然有些伤感。因为她最心爱的伊芳姐姐要出嫁了，以后再没人陪她到树林深处的石洞里冒险，和她在田间的池塘中嬉戏，更不会有人在睡前同她讲村庄外的故事了。
纵使艾薇拉心中有千万不舍，可这世间什么能敌过爱情呢？伊芳姐姐爱上了镇上的商人爱德格，他们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
爱情如滋润万物的雨水，滋养着姐姐的心灵，回忆起伊芳姐姐看见爱德格时露出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艾薇拉决定放弃自己的私念，献给姐姐和姐夫最真挚的祝福。
可送走了姐姐，艾薇拉的心就空荡荡的，她需要一种可以填满她心灵的东西。
“啊，如果我也能获得一份如伊芳姐姐那般美好的爱情，该有多好啊！”
艾薇拉向池中抛入一枚铜币，双手合十认真地祈祷。
忽然一阵夜风经过许愿池，吹乱了池水的波纹，打碎了池中宁静的月色，消失在村庄的尽头。
艾薇拉见天色不早，拉紧了羊毛披肩，匆匆往回走。
她太匆忙，以至于没看见许愿池上刻着的一句话。
“许愿要谨慎，当心它实现。”
艾薇拉本来没有把许愿的事情放在心上，她继续放牧的生活，直到婚礼那天。
伊芳姐姐的婚礼非常隆重，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为他们庆祝。那日春光明媚，鲜花铺满了整个庭院，鸟儿在枝头甜美地唱着，姐夫爱德格正为大家弹奏华尔兹。人们在四溢的花香中起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纷纷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艾薇拉想，这是爱情应有的模样。
艾薇拉穿着洁白的蕾丝礼裙，作为伴娘，陪在姐姐身侧，但她的目光始终被舞池中的一位客人吸引。
他叫麦基，有一头金色的卷发和湛蓝的眼睛，他谈吐风趣幽默，逗得人们捧腹大笑。他像一阵春风，令所有见到他的人心神荡漾，几乎每个参加婚礼的妙龄少女都在私下讨论他，可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英俊的外表，优雅的举止，神秘的身世，他身上的一切都在吸引着艾薇拉，她抑制不住对他的渴望，几乎要从她心爱的姐姐身边离开，去追随他的舞步。
“这位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当音乐再次响起，这位梦中的绅士竟然来到了艾薇拉的面前，礼貌地弯腰，邀请她共舞。
“我……”艾薇拉有些害羞，将自己绯红的脸藏在了姐姐的身后。
可是她藏不住自己的心，当姐姐笑着将她的手放到他手中时，她的心一阵狂跳，麦基的眼睛如深沉而广阔的大海，与他对视，便会被他的柔情淹没。
艾薇拉觉得，这是她一生最难忘的华尔兹。
她不知道曲子是何时停止的，也不知道众多小姐里，麦基为何偏偏选择了自己。
她唯一确信的是，她爱上了麦基。
自那天起，麦基每天都会来找她，他们手拉手在初夏的草原上放牧，累了就躺在干草垛上小憩。空闲时，他们也去附近的树林冒险，麦基是一个好猎手，每次都能捕到野兔，夜幕降临时，他们便依偎在篝火前吃一顿烧烤。
每当这时，艾薇拉轻轻靠在麦基的肩上，抬头仰望着满天繁星，听麦基给她讲闻所未闻的奇幻冒险。
恋爱是如此的美妙，与爱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甘若饴糖，充实而又甜蜜。艾薇拉对麦基的迷恋也一天比一天深，每天都盼着早点见到他。
艾薇拉也尝试留麦基在家过夜，可每到晚上十二点，麦基就必须离开，无论艾薇拉用什么借口都留不住他，麦基会识破她的意图，转身冷漠地离开。
分别时，艾薇拉感觉麦基就像变了一个人，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再含情脉脉，而是如冻结的河水，冰冷地望着她。
艾薇拉觉得古怪，而她越怀疑，她就越害怕。
麦基会和她谈论很多事情，唯独不提自己的经历，当艾薇拉提到想要去麦基的家中做客，他便会严词拒绝，当艾薇拉试探他是否愿意与自己结婚，麦基则会说：“还没到时候呢。”
艾薇拉开始胡思乱想。
“他可能不是什么绅士，他是个有妇之夫，他之所以每晚都回家是怕妻子担心……这是不伦之恋，他根本不会娶我。”
艾薇拉陷入无穷无尽的猜忌和自责中，这段感情已无法如昔日般带给她快乐。
终于有一天，在麦基离开后，艾薇拉决定乔装跟踪他，亲自出马找到事实的真相。
她跟着他穿过了灯火葳蕤的村庄、静谧的田野，他们绕过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和谷仓，一直走到了河水的尽头——那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庭院。夜雾弥漫在这片阴冷的土地上，月光都无法照进这里。这时荒凉的庭院突然响起诡异的钟声，艾薇拉不敢继续跟随，眼睁睁看着麦基消失在雾中。
事已至此，艾薇拉不愿放弃，她从身上摸索出两块打火石，捡来地上一根干枯的树枝，将它点燃当做火把，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的景象。
她面前是一个生锈的大铁门，上面积着一层比面包屑还厚的灰，似乎很多年都没有人碰过。在她的推动下，铁门咔吱一声开了条缝，艾薇拉赶紧走进去。火光中的庭院一片颓然，碎石砖铺成的道路两旁是面目全非的灰色石像，枯萎植被散落各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熏人的霉味，一座座青苔斑驳的石板上隐约能看见上面镌刻的姓名和时间……
艾薇拉吓得发抖，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这里是旧教堂的坟地！
艾薇拉魂不守舍地原路返回家中时，天已大亮。
第二天一早麦基如约来到了艾薇拉的家门前，语调欢快地说：“美丽的艾薇拉，可爱的夜莺，能让我听听你那甜美的歌声吗？”
艾薇拉十分害怕，躲在被子里说：“亲爱的麦基，夜莺不会在白天歌唱，请你回去吧。”
麦基在窗外为她唱了一支歌，但艾薇拉还是不愿见他，他只好沮丧地离开了。
第三天清晨，麦基又来了，他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活力：“迷人的艾薇拉，娇艳的蔷薇，能让我闻闻你清馨的芳香吗？”
艾薇拉吓得发抖，她藏在厨房的灶台下说：“亲爱的麦基，风吹日晒会使蔷薇花干枯，请你回去吧。”
麦基打来一桶水，为她的花园浇水，但艾薇拉还是不愿见他，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第四天下了雨，但这雨水无法浇灭麦基的热情，在情人眼中糟糕的天气都有一种迷人的情调。他满怀期待地站在艾薇拉门前：“聪明的艾薇拉，高傲的小猫，能让我摸摸你柔软的毛皮吗？”
艾薇拉恐惧至极，她躲在杂物间的门后说：“亲爱的麦基，雨水会弄湿猫的身子，请你回去吧。”
麦基在雨中站了许久，但艾薇拉还是不愿见他，他悲伤地离开了。
一连三天，麦基都没能见到艾薇拉一面，他心中既痛苦又疑惑。
第四天的天气不好也不坏，麦基来到了艾薇拉门前，宣泄他心中的苦闷：“我最最亲爱的艾薇拉，今天我必须要见到你，我太想你了，一刻不停地思念你，思念你金黄的长发，玫瑰色的脸颊，爽朗的笑声和清甜的歌唱，难道你竟一点也不想我吗？”
艾薇拉躲在门后，声音颤抖着：“我亲爱的麦基，今天你也必定见不到我，我不想你，一点也不想你！”
“是什么缘故让你如此绝情？”麦基痛苦道。
“是你的秘密！”艾薇拉看着他在窗上的影子忍不住放声大哭。
“什么秘密？”
艾薇拉质问：“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住在荒废的坟地！”
麦基听罢，发出痛苦的哀嚎，那哀嚎声不是人类，更像是猛兽的嘶吼，艾薇拉躲在窗后瑟瑟发抖。伴随一声巨响，麦基在窗上的影子开始发生变化，变得硕壮魁梧，头上冒出两只尖锐的兽角，身后长出一条蜥蜴的巨尾，他嚎叫着，利齿相互磨合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艾薇拉看见影子的变化，惊声尖叫：“啊！你这魔鬼，竟然欺骗一个少女最纯洁真挚的感情！”
变成魔鬼的麦基怒吼道：“艾薇拉！你才是真正的骗子！你许愿一段美好的爱情，却不愿支付它的代价！”
艾薇拉又恨又怕：“什么爱情！那不过是你的骗局！你想把归属于天堂的灵魂拉下地狱！”
“你口口声声说你要一份爱情，却不愿为它下地狱！”
“不！这不是我要的爱情！”
麦基气得牙痒痒。艾薇拉猜得不错，他一直在默默吸食她的灵魂，若她继续和他交往，麦基就会得到她完整的灵魂，到时他们便能合二为一，艾薇拉将变成麦基的傀儡，作为他永恒的恋人，永远陪在他身边。
事实上，艾薇拉的魂气已所剩无几，麦基今天就是来取走她最后一丝灵魂的。
若不是魔鬼必须要在黎明前回到地底世界，艾薇拉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而现在麦基想用爱情换一个纯洁的灵魂，艾薇拉却不愿用她的灵魂交易一份爱情。
但麦基真的爱上了艾薇拉，他并不贪求她的灵魂，只希望她能陪伴自己。
他又变回英俊的模样，恳求道：“我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我们一起度过的欢乐的时光却是真的，这就是我们的爱情啊！艾薇拉，我请求你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我发誓会给你一份永恒不变的爱！”
“不！我不需要魔鬼的爱情！请你立刻从我的面前消失，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艾薇拉因为恐惧而变得竭嘶底里。
麦基仍不愿放弃：“我们不同的只是信仰，可是这份感情是真的啊！”
“我不相信魔鬼的话！”
麦基悲鸣一声，绝望道：“我们早生嫌忌，注定无法在一起。我愿意遵从你的心愿，永远离开这个村庄，但是你要切记，千万不能离开村子，否则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他说完便消失了。
那日后，艾薇拉再也没见过麦基，她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唯一不同的是， 她的心又空了。
一天夜里，艾薇拉忽然特别想念姐姐伊芳，伊芳婚后就随她亲爱的丈夫去了小镇生活，她虽不曾回来看望她，但她们经常写信，艾薇拉知道姐姐的住址，她决定去一趟镇上，将这件可怕的事情向姐姐倾诉。
艾薇拉没有忘记麦基的警告，但她始终认为那是魔鬼的谎言。他绝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一直呆在村庄里，麦基肯定会回来找她，趁机取走她的灵魂，她绝不能让他得逞！
于是艾薇拉天亮就赶路，到黄昏刚好走到镇上。
这一路上，艾薇拉一直在抱怨许愿池的事情，她不明白自己向神许愿，为何会招来魔鬼。
伊芳姐姐居住的城市很繁华，没有麦田也没有牧场，只要有金闪闪的硬币，大家不用劳动就能得到各式各样的好东西。城里的人好像都很幸福，这让一直生活在乡村的艾薇拉非常羡慕。
伊芳姐姐住在一栋小别墅里，圆形的红顶像一个小帽子戴在房子上，粉红的蔷薇花爬满了别墅的墙。伊芳听说艾薇拉想住下非常高兴，给她安排了一楼的一间客房。
艾薇拉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富丽华贵的流苏床帘和土耳其花纹的红色地毯，柔软舒适的弹簧床有一股清新甜美的香味，比起乡间的木板床，这里简直是天堂！
吃晚饭时，艾薇拉发现姐夫爱德格不在，伊芳笑着说：“爱德格是商人，平时都很忙，尤其是到这种麦子快成熟的季节，他就会四处奔走收购粮食，也许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了。”
艾薇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在艾薇拉把在乡下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伊芳后，伊芳非常惊讶：
“你为何拒绝他？”
艾薇拉恐惧道：“他可是魔鬼！魔鬼怎么会有爱情呢？”
伊芳摇头：“如果他是天使，你就会答应了吗？”
艾薇拉一愣，不明就理。
伊芳握住艾薇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天使和魔鬼在我眼中并无不同，谁实现了你的愿望，你就会变成谁的奴隶。”
艾薇拉对姐姐的话似懂非懂，但她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一个魔鬼成为恋人，索性麦基找不到这里，艾薇拉躺进温暖的被窝里想，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第二天一早，艾薇拉还在睡梦之中，伊芳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这时门铃响了，伊芳一开门见到是爱德格便高兴地扑进他的怀里。
爱德格吻了吻前来迎接她的伊芳，发现门口多出一双鞋，问：“谁来了？”
伊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的早餐。”
爱德格听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毕竟，艾薇拉当时许下的愿望是，获得一份如伊芳一样的爱情，只是她不知道这是一份如此惊悚的爱。
_THE END_
作者简介：艾可，不务正业，喜欢阅读各种神话、民间精怪传说的大学生，能创造出让人记住的故事是我的初衷。
写作初衷：许愿是一件好事，但愿望成真未必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因为羡慕别人而扭曲自己的愿望。
注：文章首发于『萌芽论坛』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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