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道德经讲什么的吗?……”我问。
“……呃……当然知道啦。”他开玩笑地说。
“道可道,非常道。下面一句?”
“……呃……德可德?……”
我笑而不语,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对话者,彼时是我和大学室友。
退回一步说,很多人经常爱用自己知道的,来标榜别人的一无所知。如果我不是因机缘巧合,也是不会去读《道德经》这部书的。在我曾经“想当然”的印象中,似乎这书只不过是在讲做人要怎样才能符合“道德”。
大多数人了解到老子,一般是在初中《中国历史》课本上,伴随着孔子周游列国,问礼于老子的情节。然后,它像冰山的一角,淹没在脑海中。我也是这些人的其中一份子。
直到大学,这份记忆才被唤醒。虽然在大学之前,我多多少少接触到关于老子的只言片语,但《道德经》“作为课外书”却是不曾翻阅过。许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引起自己共鸣的事物,早晚有一天会出现,在那之前,就是不停地寻。至少读书就是如此,大量地阅读,有时候我们可能会寻着一本让自己下定结论“这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书”,而得到这样的结论也是建立在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是在读万卷书的基础上。
《道德经》不是一本简单的书,不是比对着原文和翻译,一边喝着茶,一个下午下来,大呼“这本书就是这么简单”那样简单的事情。对于经典来说,只有寻着原文来读,才具有真意义。很有幸,在我们这个时代,我们能读到1973年出土的马王堆帛书老子两个全本,还有1993年郭店楚墓竹简老子三个散本;也很不幸,正是因为这些出土的底本,我们今天对于《道德经》更加的捉摸不透,因为即使是楚简老子甲本和丙本重复了的“执者失之”一段,都抄写得略有不同!
一直以来我都在思考着《道德经》的哲理,但至今我都没法说,我对它非常熟悉,我能从头到尾背诵出来——它的头尾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甚至这本书根本就不能叫做《道德经》,以至它的主旨还未必就是“道”和“德”。
然而时至今日,我自己意识到,老子的这些文字,确实就是关于“道”和“德”的。我今天的理解,是如果用最简单的字眼来描述甚至代替这两个字,则“道”字可代之以“客观”,“德”字可代之以“主观”。
“道”这个字,是一个“首”和“走”,是说一个人在跑吗?我认为不是,应是“头脑不在”。头脑不在,所以显得客观。
“德”字,郭店本作古体“惪”,即是去掉了双人旁,是“直”和“心”,可说是“心起正见”,称之为“主观”。
“道”和“惪”都离不开“目”的部首,是最为重要的“观察”,“客观”“主观”即是观察的角度不同。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说的是主观服从客观。“昔之得一者……故必贵而以贱为本,必高而以下为基”,“一”即是统一,如贵贱、高下等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客观,一是统一,二是对立,三是不确定性。
老子极提倡“统一”,总结出“道”和“德”,我今天看来,他就是要表达“主观和客观的统一”。
对事物的理解,一是怕先入为主,二是怕顽固不化。以上我对道德经的个人见解,怕是要影响到一些未读过道德经的人,类似于“剧透”,等到时自己真读起来了,我的观点总挥之不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给写了出来,估计我还没走出“顽固不化”这一层吧。
关于道德经的书,还有千千万万,至今我不敢轻易拿来就读,就因为我颇怕“先入为主”这四个字,比如世人均说老子提倡无为、不争,那无为和不争究竟说的是什么,如果不去找原文来读,我们也许就错过了出土文献中的“不静”“不诤”“不情”等等疑难!
最近又读了一遍《聪明人用方格笔记本》,当中有一节讲的是“基于事实思考问题”,“事实”和“意见”是不同的,如果从“意见”出发而不考虑事实,那么得出的结论会和真相相去甚远。这也是今天的这个时代,在市场竞争的前提下,当我们不基于事实,而基于意见来提出策划方案的时候,市场一定会给我们沉痛的一击。而这不正是我所以为的老子书“主观和客观的统一”这一“甚易知,甚易行”的道理么。
《道德经》斯书,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我与《道德经》相伴之路,会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