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一年即可陷入尴尬境地。上班时,一日三餐,上班下班,有规律,有精神,鼓着劲提着气,身体状况良好。
去年正月退休,年刚过完,身体出现不适。一个手术,住了半个月医院。出院以后到今天,行动还是不便。
住院期间,在常州教书的女儿,请假回来几天,学生离不开,速速回校了。
人常言少年夫妻老来伴。老伴始终陪护,又累又担心。因休息不好,压力与血压交互不稳,至今还是丢三落四的。
哥嫂看望两次,因照顾老母、小孙子,在医院只能呆一会儿。
妹妹的亲家老人有病,看外孙的担子又压到他们夫妇身上。最便于陪护的人,无奈地摇头苦笑。
同事同学朋友相继看望,把营养品、鲜花和一阵安慰话撂在病房,不等我接受不接受,都要离开。一次次的说笑热闹与安静孤独交替出现,几乎从心里形成一种盼望与失望的折磨。
家人陪护的希望此起彼伏,渐渐地适应了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的境界。亲戚朋友的陪护更是一种奢望。
家人与朋友,没有空闲,没有精力。同辈、同龄皆出于上老下小、身体不能自保状况。从心底羡慕广场起舞的大妈们都出自何门,来自何方。
祈求上天赐给我一个健康的、有空闲的、热情周到的人。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时想人才知忙。
有一个当作家的朋友说过,此生只对生自己和自己生的人负责。
生自己的唯有母亲大人了,想负责也是力不从心。只有经济上表达点心意,长兄还有点怪责,似乎给钱就是对他管妈不放心。
独生女儿在外地工作,去年底完婚。婆家是上海的,今年暑假回来一趟,让自己快乐了几天。
春去秋来。看着爱人疲惫的面容,内疚像一块葱饼慢慢地撕裂开。他不善言语,但人缘不错。因为我,拒绝一切聚会。曾对他说,出钱雇人吧,他不言语,也不张罗。学做饭,学煲汤。烧鱼炖鸡,烙饼擀面。尽管不合口味,还是把表扬送给了他。
闺蜜们隔三差五到家帮忙。一阵忙碌,一桌饭菜,几杯小酒,几番洗涤。终究还是恢复宁静,唯爱人是陪。人人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走出一个圈,与另一个圈互动一下即可,暂时交集,合乎人情常理。若放弃自我,跳入另一个圈,不容易,希望非常渺茫。大家都已过半百。
今天是大雪节气。从窗外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下雪。高楼林立,分不清是烟是雾弥漫在半空,把楼房装饰在模糊的世界。马路上的喧嚣声比雪花起的早。
曾经想拾起以书为伴的日子,尝试一次,身体折磨一阵。倚靠书架、抚摸桌椅,回味遨游天地的惬意;默读赢得掌声的诗句,心中回荡着友友们的笑声。回忆逝去的快乐与幸福,已成为常态。
坐在沙发上,盼望着风卷雪片,飘飘扬扬的情景再现。温暖与寒冷就在门里门外。人到耳顺之年,人在病痛之中,只有一遍遍感慨:能吃能喝不能动,可思可想不可为。
冬天来了,除了老公,谁还能陪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