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十三,今年十九岁,是一名实习司机。
这晚我跟师傅开着面包车来到黄泥河镇,看到路口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在拦车。
我感到很奇怪,因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这个点,怎么还会有人拦车?虽说心里觉得奇怪,但有钱没有道理不挣。
我正要停车,睡在副驾驶的师傅突然醒来:“不要停,今天不拉客了”。
我心里纳闷,师傅今天这是怎么了,转性了?平时为了多拉一位客人十几二十分钟他都会等,这上门的生意他居然不做,但师傅的话我不敢不听,乖乖的哦了一声。
我没有停车,老旧的面包车从红衣女子身前开过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很漂亮,五官精致,身上流露出一股难得的古典高雅的气质。
她站在原地,目光注视着我,她的眼瞳很黑,很亮,瞳光闪闪。
见我始终没有要停车的意思,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但眼中却充满了幽怨,这种眼神让我心生不忍。
我忍不住说道:“师傅,拉上她吧,能多挣一份车钱呢。”
师傅瞪了我一眼,凶巴巴的道:“让你别拉你就别拉,废什么话,再废话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见师傅发火,我吓的不敢再多说,老老实实的往前开去。
可心里始终吊着刚才那个红衣女子,她那幽怨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下意识的看了眼后视镜,可没想,又看到了那个红衣女子,她还站在后面,浅浅的对我笑,笑的很矜持。
我是个野小子,但偏偏喜欢大家闺秀,嘴角不自觉的咧起了微笑。
咦,不对啊!
我看了下车速,都六十码往上走了,而且早过了黄泥河镇的路口了,她怎么还在后面?!!!
瞬间,我头皮发麻,全身汗毛倒竖了起来,不是吧!
我吓的魂都飞出去了,鼓起勇气看了下后视镜,后方黑压压的一片,哪有什么女子,原来是看花眼了。
又开了几分钟,我又习惯性的去看后视镜,这一看,彻底把我吓的大声叫起来。
那个红衣女子再一次出现后视镜里,她还在路边痴痴的等着,好像一个妻子正在等待丈夫归来。
师傅被我的惊叫声吵醒,问了一句:“十三,怎么啦?”
我整张脸都吓白了,哆嗦的说:“师傅,我又看见那个红衣女子了。”
师傅听了脸色大变,慌忙道:“不要回头,不要再去看她,快,快往前开。”
不是我怂,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岭开车,遇上这种事,你未必比我好多少。
我快速拐过前方的路口,师傅让我把车开到树坳里去。
虽然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我把车开进路边的树坳里,但我还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开了进去。
待车子开进了树坳,师傅就让我熄火关灯,师傅翻开副驾驶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根白蜡烛,嘱咐我说:“待在车上,别说话,更不能大声叫。”
我机械般的点了点头,我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了,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师傅拿着两根白蜡烛下了车,往马路走去。
我目光注视着来的方向,生怕那个女子会突然出现,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紧张的像快窒息的感觉。
师傅走到马路当中,拿着蜡烛比划了几下,好像在辨认方向,然后蹲了下去,他把两根白蜡烛摆在马路上,掏出一盒火柴,把蜡烛点上了。
深夜,两根蜡烛在马路当中看起来真的很诡异,我想大家也一定在马路上看见过蜡烛吧,有的还被汽车碾碎了,以前我还一直以为是有人不小心掉的,但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师傅点完蜡烛,就跑了回来,对我说:“夜车开多了,难免会遇上奇怪的事情,但是不要害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看到我点的蜡烛了吧,这叫‘指路灯’,不是给我们指路,而是给他们指路,说白了,就是给他们指一条错误的路。”
我有些发懵的点了点头。
师傅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一刻钟:“她会在绕一刻钟,如果找不到路她就会离开。”
我又机械性的点了点头,我有点吓傻了。
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绝逼比一年还久。
我跟师傅缩在面包车里,又惊又怕,不时的望着马路上那对点燃的蜡烛,心里想着,千万不要被风吹熄了,如果蜡烛被风吹熄了,后果可想而知……
也许是我走运,夜里一般风都挺大,但今夜不知道是怎么了,非常闷热,却没什么风。
师傅时不时的看时间
还有十四分钟……
十分钟……
这期间那红衣女子都没有出现,应该是找不到我们了。
五分钟……
一分钟……
终于,终于熬过了十五分钟。
我能清楚的听到师傅长呼了一口气,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师傅问我:“怕吗?”
废话,不怕才怪。
不过我脸都吓的煞白了,却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怕!”
我年纪虽然不大,但我却知道,一旦我说怕,师傅会觉得我吃不了这碗饭,明天就会换人。
师傅微微一笑:“不错,开车。”
我重新启动面包车开出了树坳。
虽然师傅说我们已经把她甩掉了,可我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她会突然再出现,整个人还是很紧张。
师傅看了看我说道:“这碗饭不容易吃,有些忌讳的东西一定要知道,一旦犯错,追悔莫及,记住师傅跟你说的,初一十五不要走夜路,清明,中元,寒衣更不能走夜路,看到孤零零一个人的半夜拦车绝对不能停,哦,对了,记住走夜车的时候切记不要叫对方的名字,如果被听见……”
我整个人又紧张了起来:“被听见会怎么样……”
师傅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我记得刚才师傅被我吓醒的时候叫过我名字,我苦着一张脸:“师傅,你刚才叫我名字了。”
师傅不置可否的一笑:“怎么可能。”
但师傅刚才的确叫我名字了,师傅的脸色渐渐的变了。
他听我这么一说可能慢慢想起来了吧:“如果,我真的叫了你的名字……”
就在师傅说话的当口,红衣女子又出现在了前方路口!
她还在痴痴的等待着。
吓的我嘴巴都张成了哦形,额头上也不停的渗出冷汗。
师傅叫道:“别看她,别看她,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开过去,开过去……”
我咬了咬牙,用力踩了下油门冲了过去。
一口气开出好几公里,我都快哭出来了:“师傅,怎么办?”
师傅没有回答我,他的脸色也很差。
他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包烟,师傅不怎么抽烟,但开夜车的司机都会备一点,熬不住就吸两口,师傅点了烟,狠狠的吸了两口,说道:“熬,熬到天亮。”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师傅再说到:“我来开!”
师傅连续挂挡就直奔一百码去了。
我想说,师傅你开错路了,但我没说。
师傅是个老司机,这条夜路他也开了数百次了,不可能错,师傅开着车子一直在附近的几个村子绕。
这绝对比刚才躲在树坳里还要煎熬,我望了望漆黑的天空,盼着天早点亮。
只要公鸡打鸣,我们就有救了。
可是现在才一点多,就算夏天天亮的比较早,可也要到五,六点吧。
距离现在还有四个多小时呢。
车子在村里绕了两个多小时后,油表的红色警示灯突然亮了,要没油了。
我的心也猛然狂跳了起来。
师傅的脸上也露出了绝望,没辙了,现在才刚四点,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师傅你看……”
前面的上坡口,一个老农正吃力的瞪着三轮往上走。
三轮车上放了两个大木桶,看起来挺沉的,桶口用白布盖着,还有热气从白布下冒出来,似有豆香飘来。
原来,是个早上赶着去上头镇菜市场卖豆腐脑的。
师傅看到老农大喜过望,对我说:“把外套脱下来。”
身上的外套是我第一天上班我妈给我买的,算是祝贺我找到了工作,这么一件衣服得两百多块呢,对我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我问道:“为什么?”
师傅眉头一皱,怒喝道:“叫你脱你就脱,费什么话。”
虽然万般不舍,但师傅的话我怎么敢不听,老老实实脱下来,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