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过了我的中年、晚年, 生命的长河,不经意的转弯,以及静静流过的平野。 ————苏来
周日下午时分,我在办公室背靠椅子小憩,安静地望着明亮的窗外。
落地窗玻璃有些脏了,北方春季多风,前几天又是夜雨,自然干净不了——越是干净的东西越是不耐脏。但如果不止观察她,却也不妨碍什么,不管白天黑夜,窗外的天空、云朵,和车流、行人,依旧看得清楚。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和煦,微风不燥。窗边的一盆绿萝生机蓬勃,长势喜人,叶子翠绿欲滴,茎干健壮有力,一串串都坠落地上,让人在繁杂的工作中得到一丝赏心悦目。
母亲在外婆的熏陶下,老家里一直养着花,少则三五盆,多则一二十盆,总之是一年四季时时有花开。我也养过很多花,可是养好的却真不多。就在不久前,养的另一盆花便死了,直到今天心里面还是有一些沉重,或是怅然若失的感觉。
先是几片叶子发油,我便用清水冲洗几遍,可是效果不大,几天后那几片叶子就干枯了,我用剪刀精心进行了修剪,让她看起来依旧完好如新。熟料约一周以后,整枝整枝的叶子开始变得油腻,叶面泛黄,茎干日渐干枯萎缩——叶面背后是密密麻麻的颗粒状生物,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是害了虫病。赶忙买了药,下班后喷洒冲洗,幻想能挽救她,让她能重振生机活力,可惜为时已晚、无济于事,不到四五天的光景,她整个便枯萎了,像冬天的枝桠一般稀疏,变黄的叶子脱落了一层,剩下的干枯倒挂,已经彻底地衰败死亡。
我把她搬离了原来的位置,重新摆上了一盆绿萝。想到我殷勤地呵护爱惜她,按时浇水,修枝、喷药,还随着光照温度吃力地搬来搬去,最后还是没能挽救她,至如此破败不堪景象,我不禁唏嘘感慨。
最近读过一篇文章里说,“从没有像今年这样,突然感觉红色煞是可爱,也从没有像今年这样,对尘埃、白发以及疲惫甚是敏感,像是提前到了而立之年。”的确如此,随着年岁稍长,不光对尘埃、白发以及疲惫感到敏感,面对很多事物都彷徨、怯弱至大失勇气去面对、去取舍。相比之下,养一盆花是简单自在的,我只是期盼她健康茁壮成长,如此而已。
我突然想到七堇年的《乱世佳人》,文末作者说,“你把乱世佳人还给我,别让他随风而去,别让他随风而去。”有些东西,如同这枯萎的花,总归回不到嫩绿鲜活,它会像皮屑角质一般,悄然生成又悄然脱落,随风而去,无从察觉。
这个季节,正是花开好时节,我的这盆花却枯死了。花开花落是世间规律,心里有所失落和难以放下,无非是对投入的感情和念想最后落空心有不甘罢了,是不该过分耿耿于怀或念念不忘。对待一盆花的枯萎,跟对待一个人的消失是差不多的,都会先有段难舍或剧烈的怀想,之后便是或长或短的遗忘了。即使在某个时刻记忆涨潮,整个淹没自己,但总归要进行着遗忘——就像遗忘这盆精心呵护却最终枯萎的花一样。
——己亥年戊辰月辛巳日,于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