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小寒,如果她想继续维持和许言的友谊,她就应该停止这一切,转身回家。
等许言回到学校,她会微笑着欢迎他,他也许会告诉她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也许永远不会,但这都是他的自由,她不该越界。
可是她没有,双脚仿佛有了自主意识,等她回过神来,电梯上的数字已经跳到了12。
这就足以看出,一个人不会并因为有缺陷就道德高尚,她本质也不过是个猎奇者,或者说,她的内心也隐隐期待自己这个完美的朋友出现裂痕。
12层似乎独立于整容医院,人潮只吞没了11层,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清净。
两侧病房的门都紧闭着,偶尔有护士经过,在她身上扫一眼就急匆匆的走了。
小寒把鸭舌帽压的更低,贴着墙根往西边走,短短的一段路居然走的她微微冒汗。
终于可以看见尽头那间病房了,隔着木门上嵌的透明玻璃隐隐可见里面的景象。
她蹑手蹑脚的走近了些,从侧边一点点蹭过去,派出左眼侦查。
病床上躺着的人,不是许言。
那是小寒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人,乌黑的发丝铺满了枕头,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苍白的脸,两枚精巧的弯眉痛苦的微微蹙起,花瓣似的嘴唇没有半点血色,鼻子立体宛如雕塑,纤弱的身体上插满了仪器管子。
她像一朵摇摇欲坠的芙蓉花,一朵谁也不舍得让她凋谢,靠着营养液苟延残喘的花。
花离开土地是要枯萎的,营养液只能让枯萎的过程更加漫长,救不了她。
小寒被敛住心神,一时忘了此行目的,隔着玻璃痴痴得看。
“小寒?”
“嗯?”她毫无防备的回头。
许言正站在她身后,他清瘦了些,T恤空旷的套在身上,依旧英俊,但眼下青黑难掩疲态,手里还提着外卖。
“你认错人了,我就是路过,”小寒预备从旁边开溜。
许言眼疾手快,往旁边一步,抬手一拦,堵住她的去路。
“别装了,帮我开下门,”许言没什么表情,既没有秘密被发现的羞恼,也没有偶遇好友的欣喜,一定要形容的话,他就像个成熟的大人,突然有了远超小寒的年龄感,“在外面等我下。”
小寒无从抗拒,等许言进去后自觉把门关上,去走廊长椅上坐着等他,她像等待宣布成绩的考生,心脏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