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一场猪与人的表演

王小波先生是一个很坦诚、很可爱的真性情的人,他从来不惧于在文章中暴露自己一些所谓“猥琐”的想法,他直言自己面对一些事情时内心的恐惧、怯懦,并保持清醒的头脑、仁爱的内心,大概这就是王小波先生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是人们心中不能忘却的纪念的原因吧!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是王小波先生一篇很经典的文章,篇幅短小,但微言大义,使我通过这场猪与人的表演,看到了人的劣根性。

这篇文章讲了王小波先生插队期间遇到的一位行为举止异于大众猪的“猪兄”。这位“猪兄”并不屑于过其他猪们被人们安排好的长肉、生崽这样的普通的猪生,而是特立独行的闯出了一片猪的新天空。

他双目炯炯有神,行为敏捷,模仿能力强,踪迹并不受限,自由自在的找女朋友谈恋爱。祸兮福所倚,正是这看起来很了不得的学习技能给他带来了几乎是灭顶之灾。

“猪兄”学会了汽笛叫,而这汽笛叫正是生产队、工厂收工的信号,更巧的是,这位猪兄养成的良好的作息习惯使得他每天上午十点跳上房学汽笛,而这时离真正的下工时间早了一个半小时。一只猪影响社会主义大生产,这可怎么得了?

于是,他被当做社会主义破坏分子来对待,领导们集中大量资源对他采取专政手段,极高的配置分明是打算要了猪兄的命。好在猪兄临危不惧、冷静沉着,及时找到了前来索命的大部队的bug,成功逃出生天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因为此次事件,“猪兄”获得了他最向往的东西——猪生自由。只是在这个时候,“猪兄”已经不是王小波的猪兄了。

人们惯于对生活做出种种设置,不仅设置自己和他人的,而且还对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动植物做出限定,使他们依照自己的意愿去生存。

这些动植物显然并无法对抗处在生物链顶端的人类,他们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动植物和人类虽然不喜欢被安排着的生产生活方式,但慢慢的他们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力感,深陷其中、浑浑噩噩。长此以往,他们还以为这世界本就该如此。

所以当世界中出现一个不遵守规则的家伙时,在人类做出反应之前,其他同类就感到不开心了。因为他与大家是如此不一样,由于他的存在,使得大家显得又蠢又笨,好像还有点low,大家接受不了身边有这样的一面镜子存在,猪兄在众猪心中是个面目可憎的存在。

假使这时候,掌控着他们生活的个别人竟然对那个奇怪的家伙另眼相待,大家的敌意猛然增强了,并且前所未有的一致,于是这只猪不是人,却也并不被猪的世界接纳。还好在他也不在乎,继续做着与众猪不同的事情。

这位“猪兄”不仅不受猪的喜欢,并且乡亲们也不喜欢他。原因是老乡们认为这只猪不守猪道,不正经。他们见惯了整日脏兮兮吃吃睡睡净长膘的猪,习惯了猪在自己的英明领导下交配生子,可居然现在竟然有只猪自由恋爱、上窜下跳,这如何忍受得了?

文章写于1996年,二十年过去了,其实中国社会在这方面并没有很大变化:国人善于把自己送上道德制高点,所有可以映衬他们不勤奋、不美好的人和东西都成为他们抨击的对象。仿佛当他们给那些所谓“离经叛道”的人们扣上了“莫须有”的帽子后,自己就真的赢了,真的成为大众美德典范。他们的关注点在于打击别人,而非把别人作为镜子来剖析自己的内内外外,三省吾身、改善自己。

由于自小生活在农村,我见多了一些整天邋里邋遢的大妈们嚼舌根说村里谁谁谁总是穿恁齐整,都当妈了,打扮让谁看呢?太不守妇道了!客观的说,人家只是穿得干净整洁些,头发洗的勤一些,这在那些整天估计脸都应付着洗、十天半月洗次脚,衣服有气味了都不知道换的人看来,自己才是真善美的化身,跟自己不一样的统统是异类,大家团结起来,孤立那些爱打扮的不正经人,而不是正视自己的问题做以改善。

“猪兄”学汽笛叫的声音其实与真正的汽笛声并不一样,但是由于“猪兄”叫的时间可以使老乡们提前休息一个半小时,他们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真的下工了,享受着“猪兄”带来的福利。当领导们发现“猪兄”的问题时,老乡们却又纷纷装作根本听不出来,他们自己是多么无辜,都是那位不正经的猪干的,小白兔扮得一个比一个清纯,此之谓“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也!

现代社会中这样的人可谓多如牛毛,好事全是自己的,坏事、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可见,人的劣根性的确是一个顽固的存在,与人类相伴而生,想要摆脱何其难!

在领导们大动干戈要索命于“猪兄”时,“猪兄”再次展示出了沉着冷静、纵观全局、有勇有谋的英雄主义气概,他左右突围,终于在他奋勇与命运做斗争之后,他获得了巨大的馈赠——自由。从此以后,他新生了,他的猪生天地更为广阔,那些泛泛的俗庸之辈再也不能奈他何。

只是,在他生命即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一向彼此感情甚笃的王小波先生竟然由于不敢对抗领导的权威,矛盾中的他竟然选择了袖手旁观,任由“猪兄”被戕害,这个行为深深伤害了“猪兄”的心。于“猪兄”而言,我理解你的种种顾虑,但是交情深厚如我们,如果我在需要你时你不在,那以后你也不必在了。果然,有才的人都是傲娇的,这种傲娇也是可以被深深理解的。

这篇文章名为写猪,事实上也映射了社会上一些世俗、胆怯、不那么纯粹甚至是有些丑陋的人们。文中的人们虽然处于生物链的顶端,他们安排猪们的生产生活,但他们活得并不比“猪兄”高级,多具有讽刺意味!猪犹如此,人何以堪?只有人们摆正心态,提高自身整体人文素养,对自己做出清醒客观的判断,勇敢主动追求真正的“真善美”,这样的话人才会强大起来,越来越成为更好的人。而那时,精彩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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