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了我的骨灰,然后跳下来吻我

福利院的李嬷嬷常说,我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野孩子。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我,让我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被遗弃的孤独与绝望。




我蜷缩在福利院那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听着隔壁床小芸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栏杆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数着那些光斑,就像数着我生命中被遗弃的次数——零岁一次,被亲生父母扔在垃圾堆旁;七岁一次,被领养家庭退回;十五岁一次,暗恋的学长发现我的身世后落荒而逃。




"周三,别磨蹭了!"李嬷嬷的破锣嗓子在走廊上炸开。我条件反射般弹起来,迅速叠好被子。她坚持叫我这个名字,因为捡到我的那天是星期三。直到十岁那年,我在垃圾堆里翻到一本过期日历,指着"桑婉"两个字说我喜欢这个名字,她才勉强改口。




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冰凉刺骨,我快速抹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双过于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总带着几分怯意。我用手指将枯黄的发尾别到耳后,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裙。袖口已经磨得起球,肘部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补丁。




"桑婉,今天去市图书馆吗?"小芸揉着眼睛问我。我摇摇头,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本包着旧报纸封皮的设计本:"我去珠宝街。"




珠宝街离福利院有十二站地铁。我站在拥挤的车厢里,紧紧护着怀里的设计本。车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我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个与繁华都市格格不入的灰姑娘。




珠宝街永远人声鼎沸。我熟门熟路地绕到卡地亚专卖店后巷,那里有个废弃的消防楼梯,正好能让我坐着画画而不被保安驱赶。但今天,我的秘密基地被一辆送货卡车挡住了。我咬咬嘴唇,只好冒险去正门旁的橱窗边。




橱窗里新陈列了一枚蓝宝石戒指,在射灯下闪烁着深海般的光芒。我着了魔似的盯着它,手指不自觉地在本子上勾画起来。宝石的切割面、戒托的弧度、镶嵌的工艺...我的铅笔在纸上快速移动,仿佛那枚戒指早已刻在我心里。




"滚开!别在这儿挡生意!"一个尖锐的声音刺进我的耳朵。我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正对我横眉竖目。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合上本子。




"对不起,我马上..."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又是你!"她认出了我,"上周我就警告过你,再让我看见你在这乞讨..."




"我不是乞讨!"我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了。她的眉毛挑得更高,对店里的保安招了招手。




我的腿开始发抖,设计本从怀里滑落,纸张散了一地。我蹲下去捡,却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裙子的后缝线崩开了。热泪涌上眼眶,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它们流出来。




"画得比橱窗里的好。"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我僵住了,视线里出现一双锃亮的牛津鞋。顺着笔挺的西裤往上,我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捡起我的一张设计稿。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腕间戴着低调的百达翡丽,袖口处一枚蓝宝石袖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手——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连指节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我鼓起勇气抬头,对上了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薄的唇,此刻正微微上扬。




"许...许总?"制服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谄媚,"您认识这姑娘?"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专注地看着我的设计稿:"这个戒托的灵感来自新艺术运动?"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很少有人能一眼看破我的灵感来源。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狼狈——破旧的裙子,散乱的头发,还有因为紧张而汗湿的手心。




"桑婉,桑树的桑,婉转的婉。"我鬼使神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笑了,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许昱。日立昱。"




雨就在这时落下来的。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水泥地上,瞬间就打湿了我的设计稿。我惊呼一声,下意识用身体去遮挡,却见他已经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了我的本子上。



"你住哪?我送你。"他说。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自己冷得发抖。




他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绅士地为我拉开车门。车内温暖的空气让我冻僵的手指渐渐恢复知觉。我小心翼翼地护着被西装包裹的设计本,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从布料上传来。




"你是设计师?"他问。




我苦笑:"只是...喜欢画画。"




"在哪所学校?"




"我没上学了。"我盯着自己的膝盖,"我在福利院长大。"




说出这句话时,我习惯性地绷紧身体,等待对方露出那种熟悉的嫌恶或怜悯。但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能给我看看其他作品吗?"他问。




我迟疑了一下,慢慢打开设计本。那些都是我偷偷画的——用福利院办公室废弃的打印纸,用捡来的铅笔头,用一切我能找到的工具。每一页都浸透了我的梦想,我对美的理解,我对这个世界的渴望。




他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在某一张停了下来。那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一枚以银河为灵感的胸针,用蓝宝石和钻石勾勒出旋涡星系的形态。




"这个,"他的指尖点在纸上,"如果做成实物,会惊艳整个珠宝界。"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李嬷嬷总说我的画是"不务正业",同学们嘲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却说我的设计能惊艳世界。




车停在福利院破旧的大门前。雨已经小了,但天色暗了下来。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西装还给他,它一定很贵,被雨水打湿了怎么办?




"留着吧。"他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递给我一张名片,"如果你有兴趣,下周一来许氏珠宝设计部报到。"




我接过那张烫金名片,手指微微发抖。许昱,许氏珠宝集团CEO。这个名字我听说过,财经杂志上的常客,珠宝帝国的年轻继承人。




"为...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他推开车门,雨水的气息混合着雪松香飘进来:"因为天才不该被埋没,桑婉。"




车开走了,我站在雨中,怀里抱着他的西装和那张名片。雨滴打在名片上,但烫金的字迹依然清晰。我知道,我的命运在这一刻改变了。




但我不知道的是,这改变将带我走向怎样痛彻心扉的


周一早晨,我站在许氏集团大厦前,仰头望着这座玻璃幕墙构成的庞然大物。阳光在大厦表面跳跃,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穿着福利院最好的衣服——那件蓝色格子裙,袖口的毛球已经被我小心修剪过,膝盖上的补丁也用同色线重新缝了一遍。


"请出示工牌。"大厅保安拦住了我。


"我...我是新来的设计师。"我递出许昱的名片,声音细如蚊蚋。


保安狐疑地打量我,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几分钟后,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从电梯里冲出来。


"桑婉?我是林曦,设计部助理。"她热情地拉住我的手,"许总特意交代我来接你。"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我的胃部绞成一团。林曦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指甲涂着精致的裸色甲油,说话时眼睛闪闪发亮。而我,像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


"到了。"林曦带我穿过开放式办公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射向我。我听见窃窃私语:"那就是许总亲自招的人?""看起来像从贫民窟来的..."


我的脸烧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裙摆。


"别理他们。"林曦小声说,"许总最讨厌办公室政治。"


我的工位正对许昱的办公室,隔着玻璃墙能清晰看见里面的陈设——一张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角落里摆着一株茂盛的龟背竹。


"许总九点有个会议,他让你先熟悉环境。"林曦递给我一叠资料,"这是公司目前在做的项目。"


我翻开资料,立刻被那些设计图吸引了。许氏的风格大胆前卫,尤其是那个"星河"系列,将宇宙的浩瀚感完美融入珠宝设计中。


"喜欢吗?"


许昱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很...很震撼。"我诚实地说。


他嘴角微扬,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套专业绘图工具——德国进口的彩铅、法国水彩、意大利制的素描本...每一件都价格不菲。我抚摸着那些光滑的纸面,喉咙发紧。


"我...我不能收。"


"这是公司标配。"他轻描淡写地说,"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我想听听你对'星河'系列的想法。"


他转身离开,袖口的蓝宝石袖扣在阳光下闪烁。那抹蓝色深得像海,又亮得像星,让我想起我们初遇那天的雨。


茶水间里,我正笨拙地操作咖啡机。三天了,我还是搞不清这台复杂机器的使用方法。


"按右边第二个按钮。"一个女声在背后响起。


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孩站在门口。她约莫二十五六岁,栗色卷发垂到肩膀,五官精致得像瓷娃娃,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谢谢。"我小声说,按下按钮。


"你就是阿昱新招的设计师?"她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洗得发白的裙摆上停留了几秒,"我是宁柔,许昱的未婚妻。"


我的手指一颤,热水溅到手背上。宁柔,财经杂志上常出现的名字,宁氏地产的独女,许氏集团的未来女主人。


"桑...桑婉。"我结结巴巴地说,手背火辣辣地疼。


宁柔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花茶:"阿昱心肠太软,总爱捡些流浪猫狗回家。"她抿了口茶,"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他处理好这些...小问题。"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是啊,在宁柔眼里,我不过是许昱一时兴起捡回来的流浪猫,迟早会被扫地出门。


"宁小姐,您的电话。"一个助理在门口喊。


宁柔离开后,我靠在墙上,双腿发软。许昱有未婚妻了,而我竟然对他...我掐断这个荒谬的念头。桑婉,你是什么身份?一个福利院的孤儿,也敢觊觎天上的星辰?


下午三点,我战战兢兢地敲响许昱办公室的门。


"进来。"


他正在看文件,眉头微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我注意到他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说你对'星河'系列的看法。"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自己画的修改稿:"我觉得漩涡星系的线条可以更流畅一些,这里的钻石排列太规整了,失去了宇宙的混沌美..."


许昱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倾身向前,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混合着一丝烟草味。


"天才。"他轻声说,"这正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的原因。"


他的赞美让我心跳加速。我们讨论了很久,从珠宝设计到艺术流派,再到宇宙哲学。我惊讶地发现,许昱不仅是个商人,更是个深谙艺术的行家。


"你很有天赋,桑婉。"会议结束时,他说,"不要浪费它。"


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个优雅的中年女人,眉眼与许昱有七分相似。


"我母亲,"他顺着我的目光解释,"她生前是珠宝设计师,'星河'是她的遗作。"


我注意到他说"母亲"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颗刻着"XU"的纽扣。


"她很美。"我真诚地说。


许昱的眼神柔和下来:"她说珠宝不是装饰品,而是情感的容器。可惜现在公司里没人懂这个道理。"


从那天起,我和许昱之间建立起一种奇妙的默契。每天早晨九点十五分,他会用银质打火机敲三下玻璃,我就知道该送咖啡进去。他喝黑咖啡不加糖,但总会在杯垫下压一颗水果糖给我。那颗糖成了我灰暗生活中最甜蜜的期待。


一个月后的深夜,我还在加班修改"星河"系列的终稿。办公室里只剩我一个人,寂静得能听见铅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


"还没走?"


许昱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他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马上就好。"我慌忙合上设计本。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让我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打开本子。这是我偷偷设计的个人作品——一枚名为"星辰泪"的蓝宝石吊坠,灵感来自我们初遇那天的雨滴。


许昱久久没有说话。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仿佛那不是一幅画,而是易碎的珍宝。


"做出来。"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用最好的材料,公司承担费用。"


我惊讶地抬头:"这...这是我的私人设计..."


"我知道。"他直视我的眼睛,"所以我要你亲手把它做出来,然后戴着它参加下个月的慈善晚宴。"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许氏的慈善晚宴是业界盛事,出席的都是社会名流。我,一个福利院的孤儿,怎么可能...


"我不..."


"桑婉,"他打断我,"你比你想象的要优秀得多。"


他的眼神太炽热,烫得我无处可逃。在那一刻,我恍惚觉得,他看的不是我,而是透过我看到了某种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好。"我听见自己说。


许昱笑了,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他突然伸手,轻轻拂去我脸颊上的一点铅笔印。他的指尖温暖干燥,触碰像羽毛般轻柔。


"你这里有铅笔记号。"他低声说,呼吸拂过我的耳廓。


我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脸颊烧得厉害。我们离得太近了,近得我能数清他的睫毛,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咖啡香。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阿昱,我等你...哦?"


宁柔站在门口,精心修饰的眉毛高高挑起。她的目光在我和许昱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他还未收回的手上。


"打扰了?"她的声音甜得发腻。


许昱自然地收回手:"桑婉在给我看新设计。"


"是吗?"宁柔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我的设计本,"挺...别致的。"


她挽住许昱的手臂:"走吧,爸爸还在等我们吃饭呢。"


许昱被她拉着起身,回头看了我一眼:"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们离开后,我瘫在椅子上,浑身发抖。宁柔的眼神像毒蛇的信子,让我不寒而栗。我知道,我惹上麻烦了。


接下来的一周,宁柔频繁出现在设计部。每次她来,都会"不小心"碰翻我的水杯,或者"无意间"弄乱我的图纸。今天,她更是直接在我面前停下。


"听说你要参加慈善晚宴?"她甜笑着问,"有合适的礼服吗?"


办公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我的手指绞在一起:"我..."


"我想也是。"宁柔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这家店租晚礼服,一晚上才几百块,很适合你。"


她把名片放在我桌上,声音故意提高:"哦对了,记得提前告诉他们是许氏集团的员工,否则...他们可能不会租给你这种人。"


林曦气得脸都红了,但我不敢吭声。宁柔说得对,我确实连件像样的晚礼服都买不起。


那天下午,我在洗手间隔间里偷偷哭了。镜子里的我眼睛红肿,活像个可笑的小丑。我算什么?一个妄想挤进上流社会的灰姑娘?许昱对我的特殊关照,不过是贵族对流浪猫狗的怜悯罢了。


"桑婉?"许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在里面吗?"


我慌忙擦干眼泪:"在...在的。"


"出来一下。"


我推开门,看见他靠在走廊墙上,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礼盒。


"给你的。"他把盒子递给我,"晚宴穿的。"


我打开盒子,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晚礼服,面料如水般柔滑,点缀着细小的水晶,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不是礼物,"许昱打断我,"是工作需要。作为'星辰泪'的设计师,你必须代表公司形象。"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但我分明看见他眼中闪过的温柔。那一刻,我筑起的心墙轰然倒塌。我多希望自己能配得上他,配得上这份温柔。


"谢谢。"我小声说,手指紧紧攥着礼盒。


许昱伸手,似乎想碰我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别让宁柔的话影响你。你比她想象的强大得多。"


他离开后,我抱着礼盒,心如擂鼓。我知道自己正在危险的边缘游走——我爱上了许昱,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我的人。


慈善晚宴那晚,我穿着许昱送的礼服,戴着亲手制作的"星辰泪"吊坠站在酒店门口。礼服完美合身,仿佛为我量身定制。吊坠上的蓝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就像许昱眼睛的颜色。


"桑婉?"林曦在门口向我招手,"快来,许总在等你。"


大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衣香鬓影间,我看见了许昱。他穿着黑色燕尾服,站在人群中央,宛如暗夜君王。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我看懂了那个词——"惊艳"。


"那是谁?"我听见有人小声问。


"许氏的新设计师,听说是个孤儿..."


"天啊,她戴的那条项链..."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我紧张得手心冒汗。这时,许昱穿过人群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跳的节拍上。


"你很美。"他低声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的吊坠,"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我的脸颊发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绅士地伸出手:"愿意和我跳支舞吗?"


音乐适时地响起,是一首舒缓的华尔兹。许昱的手轻轻搭在我腰间,引领我滑入舞池。我的心脏跳得如此剧烈,几乎要冲破胸腔。


"放松,"他在我耳边低语,"跟着我就好。"


在他的带领下,我渐渐忘记了周围的眼光,忘记了我们之间的鸿沟,甚至忘记了呼吸。世界缩小到只剩这个怀抱,这支舞,这个瞬间。


"阿昱。"宁柔的声音如冷水浇下,"爸爸找你。"


她穿着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脖子上钻石项链闪闪发光。许昱的手从我腰间离开,那一瞬间,我感到刺骨的寒冷。


"失陪。"他礼貌地说,但眼神告诉我他不想离开。


宁柔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凑近我耳边:"你以为穿上华服就能变成公主?"她的香水味浓得呛人,"记住你的身份,福利院的野孩子。"


她趾高气扬地离开后,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视线边缘出现黑色斑点,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我踉跄着走向洗手间,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


"抱歉..."我抬头,看见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眉眼与许昱有几分相似。


"你就是桑婉。"这不是疑问句。男人——许昱的父亲——冷冷地打量我,"我听说过你,福利院的孤儿,靠我儿子的怜悯进了公司。"


他的每个字都像刀子扎进我心里。我想辩解,想说我是靠实力进来的,但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离我儿子远点。"许父压低声音,"他和宁柔的婚事关系到两家集团的未来。如果你识相,明天就递辞呈,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我僵在原地,看着他走向人群中央的许昱和宁柔,宣布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掌声雷动,闪光灯此起彼伏。许昱的表情凝固了,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寻找我,而我转身逃进了夜色中。


回到福利院,我瘫在床上,浑身发抖。晚礼服上沾满了泪水,蓝宝石吊坠冰冷地贴着皮肤。我早该知道的,许昱和宁柔的联姻是商业必然。而我,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一段很快就会遗忘的邂逅。

手机突然震动,是许昱的来电。我盯着屏幕,直到它暗下去,又再次亮起。三次之后,一条短信弹出:

"无论我父亲说了什么,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们需要谈谈。——X"

我关掉手机,将它塞到枕头底下。有什么好谈的呢?他是许氏继承人,我是福利院孤儿,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金钱和地位,还有整个世界的重量。

第二天早晨,我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上班。一进办公室,就感受到异样的气氛。同事们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窃窃私语在我经过时戛然而止。

"出什么事了?"我问林曦。

她咬着嘴唇,递给我一份公司内部邮件。邮件标题赫然写着《关于许宁两家联姻的公告》,正文详细说明了两家集团的合并计划,以及许昱与宁柔的婚期——就在三个月后。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尽管早知道这是必然结果,亲眼看到白纸黑字的公告还是让我呼吸困难。更糟的是,邮件末尾特别提到,所有设计部员工必须参加婚礼,并提交贺礼设计方案。

"桑婉..."林曦担忧地看着我。"我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工作吧。"

那天,许昱没有来公司。据说是和宁家去挑选婚戒了。我机械地完成手头的工作,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下班时,我在电梯里遇到了宁柔。

"看到邮件了?"她得意地问,"我们的婚礼将在马尔代夫举行,五百人的规模。"她晃了晃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耀眼的钻戒,"阿昱亲自设计的,漂亮吗?"

我盯着那枚戒指,喉咙发紧。它确实很美,但美得冰冷,没有灵魂。不像"星辰泪",每一处线条都倾注了感情。

"恭喜。"我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宁柔突然收起笑容:"我知道你对阿昱的心思。别做梦了,他永远不会娶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电梯门开了,她昂首挺胸地走出去,留下我一人瘫在角落里。野种。这个词像刀一样剜着我的心。是啊,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怎么配得上许昱?

走出大厦,天空飘起细雨。我没有撑伞,任凭雨水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许昱疲惫的脸。"上车。"他命令道。

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他下车追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桑婉,我们需要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挣脱他的手,"恭喜你订婚。"

"那不是我想要的!"他压低声音吼道,"是我父亲以撤资威胁,我不得不..."

"不重要了。"我打断他,"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衬衫领口。我注意到他没有戴宁柔送的领带夹,而是仍然戴着那枚蓝宝石袖扣——和我吊坠同款的蓝宝石。

"看着我,"他捧起我的脸,"告诉我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我就永远不再打扰你。"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我灼伤。我想说谎,想说我不在乎他,但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我就知道。"他轻声说,拇指擦去我脸上的雨水,"桑婉,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

他俯身,额头抵着我的:"别放弃我,好吗?"雨越下越大,我们在雨中相拥,像两个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那一刻,我忘记了身份差距,忘记了宁柔,忘记了许父的威胁,只记得他的心跳声,坚定而有力,与我紊乱的心跳渐渐同步。

"等我。"他在我耳边说,然后松开手,消失在雨幕中。

我站在雨中,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星辰泪"吊坠。我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但为了许昱,我愿意冒险一试。

然而,命运给了我更残酷的打击。三天后,我在工作时突然晕倒,被送往医院。当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走进来时,我从他凝重的表情中读出了不祥。

"桑小姐,你需要立即住院治疗。"他推了推眼镜,"多发性骨髓瘤晚期。"

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声音。我盯着X光片上那些丑陋的黑点,它们像蛀虫一样啃噬着我的骨骼。医生的话断断续续传入耳中:"...化疗...骨髓移植...五年存活率..."

"如果不治疗呢?"我听见自己问。

医生叹了口气:"最多...三个月。"

走出医院,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三个月,正好是许昱婚礼的日子。我苦笑,命运真是讽刺大师。我终于鼓起勇气去爱,却被告知生命已进入倒计时。

手机震动,是许昱的短信:"父亲把我软禁在家,切断了一切通讯方式。这是借佣人手机发的。等我,我正在想办法。——X"

我盯着那条短信,泪水模糊了视线。等他?我拿什么等他?用我这具被癌细胞啃噬的身体吗?

回到福利院,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亮。它那么圆,那么亮,冷漠地照耀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我取出设计本,开始画最后一幅设计图——一对蓝宝石袖扣,与许昱常戴的那款相配,但内侧刻着两个字母:S&X。

桑婉和许昱。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画完最后一笔,我合上本子,将它和"星辰泪"吊坠一起放进抽屉最深处。明天,我会递上辞呈,离开许氏,离开许昱的生活。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不让我的死亡成为他人生中的又一个阴影。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就像我的生命,就像我们的爱情,美丽而短暂。


化疗的第一周,我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


清晨醒来,枕头上散落着无数发丝,像一场小型葬礼。我坐在福利院狭小的浴室里,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深陷的眼窝,还有头顶几处明显的秃斑。镜子里的女孩像个未老先衰的幽灵,哪里还有许昱口中"惊艳"的样子?


"桑婉,需要帮忙吗?"林曦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理发器。自从我辞职后,她是唯一还来看我的同事。


我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病号服的衣角。电动理发器的嗡鸣声中,黑发如秋叶般纷纷落下。林曦的手在抖,眼泪砸在我光裸的头皮上,烫得生疼。


"别哭,"我反而安慰她,"这样挺好,省了洗头的时间。"


林曦帮我戴上早就准备好的毛线帽:"许总一直在找你...他几乎把整个城市翻遍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这一个月来,我换了手机号,搬离福利院,住进医院化疗病房,就是为了避开许昱。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再拖累他?


"别告诉他。"我抓住林曦的手,"答应我。"


她咬着嘴唇点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化疗的副作用比想象中更可怕。第三周,我开始吐血。鲜红的血滴在洗手池里,像散落的红宝石,刺目而艳丽。我盯着那些血丝,突然想起许昱说过,红宝石象征着热烈的爱情。多么讽刺,我的生命正在流逝,而对他的爱却愈发鲜明。


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催缴费用的短信。我的积蓄早已耗尽,福利院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医生委婉地表示,如果下周还不能续费,他们将不得不停止一些"非必要治疗"。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许昱。他站在一片星光中,朝我伸出手,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但我听不见。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桑小姐,有人替你付清了所有医疗费用。"


护士的话让我从病床上惊坐起来,一阵眩晕立刻袭来。


"谁?"


"许氏集团。"护士递给我一张支票复印件,"一次性付清了全部治疗费用,包括即将进行的骨髓配型。"


我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纸。许氏集团?是许昱发现了吗?还是...


"付款人是谁?"我急切地问。


护士翻看记录:"许昌明先生。"


许父。我的心沉到谷底。他为什么要帮我?以他对我的厌恶,这不合常理。除非...这是一场交易。


果然,当天下午,许父就出现在我的病房。他西装革履,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死亡的倒计时。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他在我床边坐下,开门见山,"没错,我替你付医药费是有条件的。"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许父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印着《放弃治疗同意书》。


"签字,永远离开我儿子的生活。"他冷冰冰地说,"否则,我会立刻撤回所有医疗费用。"


我的视线模糊了,文件上的字迹像蚂蚁般蠕动。签字意味着放弃治疗,意味着死亡;不签字则会被赶出医院,同样意味着死亡。区别只在于,前者能保住许昱的未来。


"为什么?"我艰难地开口,"为什么这么恨我?"


许父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随即又恢复冷酷:"二十年前,我儿子也像你现在这样,躺在医院里等死。白血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杖顶端,"而我妻子,为了给他找匹配的骨髓,雨天开车出去,出了车祸。"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阿昱'。所以,任何可能伤害他的人或事,我都会不择手段地清除。"


我震惊地看着他。原来许昱也曾与死神擦肩而过,原来那颗刻着"XU"的纽扣承载着如此沉重的记忆。


"你爱他吗?"许父突然问。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刺进我心里。爱?我当然爱他。爱他看我设计稿时专注的眼神,爱他送我水果糖时嘴角的弧度,爱他在雨中拥抱我时的温度。但这份爱,注定会毁了他。


"不爱。"我听见自己说,"我只是...利用他的同情心。"


许父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良久,他点点头:"签字吧。只要你消失,阿昱会回到正轨,和宁柔结婚,继承家业。"


我拿起笔,手抖得几乎写不出自己的名字。每一笔划都像在割自己的肉。签完字,我瘫在枕头上,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


"医药费会继续支付。"许父收起文件,"但你得配合演一场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许昱和宁柔在试婚纱。许昱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个人偶。


"三天后是他们的婚礼。我要你录一段视频祝福他们,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我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三天后...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看来,我连看着许昱结婚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我听见自己说。


许父离开后,我蜷缩在床上,无声地哭泣。枕头下压着那枚蓝宝石袖扣——我唯一从许昱那里"偷"来的东西。它冰凉地贴着我的掌心,像一滴凝固的星辰泪。


录视频那天,林曦帮我化了妆,遮盖住病容。镜头前的我强颜欢笑,说着排练好的台词:"...很抱歉不能参加婚礼...祝你们百年好合..."


每一个字都像玻璃渣卡在喉咙里。录到一半,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渗出。视频不得不重录三次才完成。


"够了!"林曦关掉摄像机,抱住瑟瑟发抖的我,"桑婉,你不能这样对自己!许总有权知道真相!"


"不。"我擦掉嘴角的血迹,"他已经为我付出够多了。"


林曦哭着跑出病房。我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夕阳西沉。天空被染成血红色,美得惊心动魄。我想起许昱说过,最美的宝石往往诞生于最残酷的地质环境中。就像我们的爱情,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生根发芽,却注定无法开花结果。


夜深了,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我以为是被我气走的林曦回来了,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桑婉。"


我浑身一颤,不敢回头。是幻觉吗?还是我已经死了,灵魂产生了幻听?


脚步声靠近,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带着我熟悉的雪松香气。我缓缓转身,对上了许昱通红的双眼。


他瘦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西装皱巴巴的,像是几天没换。唯有袖口那枚蓝宝石袖扣依然闪亮,与我枕头下那枚是一对。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林曦。"他单膝跪在我床前,手指轻抚我消瘦的脸颊,"天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触碰让我浑身战栗。我想推开他,却贪恋这最后的温暖。许昱的手移到我的光头,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化疗留下的针孔。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破碎,"我找了你一个月...父亲说你拿了钱去了国外..."


我别过脸,不敢看他眼中的痛苦:"现在你知道了。走吧,回去准备婚礼。"


"没有婚礼了。"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取消了一切。"


我震惊地转头:"你父亲..."


"我不在乎!"许昱猛地站起来,在病房里来回踱步,"他以为能用医药费要挟我?用你的生命?"他的拳头砸在墙上,"我宁愿放弃继承权,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那一刻,他像个为爱抗争的骑士,而我,是他誓死保护的公主。多美的梦啊,可惜...


"太迟了,许昱。"我平静地说,掀开被子露出插满管子的身体,"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


许昱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他踉跄着跪倒在我床前,将脸埋在我手心。我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手掌——他在哭,那个永远从容优雅的许昱,此刻像个孩子般无助地哭泣。


"不会的..."他抬起头,眼中燃起疯狂的希望,"我已经联系了全球最好的专家,安排了骨髓配型...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我抚摸着他的脸,想将每一个细节刻进记忆。他的眉骨,他的鼻梁,他嘴唇的弧度...这些都将随我一起进入坟墓,成为来世相认的凭证。


"吻我。"我轻声说。


许昱的唇贴上来,温柔而克制,仿佛我是易碎的玻璃。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和绝望的甜蜜,是我们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吻。


"带我走吧,"我在他唇边呢喃,"就今晚。"


许昱用大衣裹住我,小心翼翼地抱起我。我轻得像片羽毛,骨头硌着他的手臂。他开车带我去了郊外的一座小山,那里能看到整座城市的灯火。


"我小时候常来这里。"他抱着我坐在草地上,"每当父亲逼我学不喜欢的东西,母亲就会偷偷带我来这儿看星星。"


夜风很凉,但他的怀抱很暖。星空璀璨,银河如练。许昱指着那些星辰,告诉我它们的名字和传说。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看,流星。"他突然说。


一道银光划过夜空。我闭上眼许愿:如果有来生,请让我生在能与你相配的家庭,请让我们在最好的时光相遇,请让我们...白头偕老。


回医院的路上,我开始咳血。许昱慌了神,超速驾驶将我送回急诊室。医生们手忙脚乱地抢救,我被推入急救室前,死死抓住许昱的手:


"答应我...活下去..."


他的脸在氧气面罩外模糊不清,但我听见了他的回答:"我答应你。"



再次醒来时,窗外阳光明媚。我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对蓝宝石袖扣——与我偷走的那枚正好配对。


"他守了你三天三夜。"林曦红着眼睛说,"今早被他父亲的人强行带走了。婚礼...就在今天下午。"


我点点头,手指轻轻抚过那对袖扣。其中一枚内侧刻着"S&X",正是我设计图上的样子。许昱竟然把它做出来了。


"能帮我个忙吗?"我气若游丝地问。


林曦凑近我:"什么都可以。"


"我的枕头下...有东西..."


她摸索了一会,取出那枚被我偷走的蓝宝石袖扣。两枚袖扣终于团聚了,像我和许昱,短暂相遇又永远分离。


"给他..."我将袖扣放进林曦手心,"婚礼前...一定要给他..."


林曦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我保证。"


她离开后,病房陷入寂静。监测仪的滴答声像生命的倒计时。我望着窗外的蓝天,想起初遇那天许昱说的话:"天才不该被埋没,桑婉。"


可我不是天才,只是个爱做梦的女孩。而梦,终究是要醒的。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医护人员冲进来,但我已经看不见他们了。眼前浮现的是许昱的脸,他在珠宝店外弯腰捡起我的设计稿,说"画得比橱窗里的好";他在雨中脱下西装护住我的画本;他在晚宴上搂着我跳舞,眼中盛满星光...


"许昱..."我轻声呼唤,意识渐渐模糊。


远处似乎传来教堂的钟声。是幻觉吗?还是他的婚礼已经开始?我的灵魂飘起来,穿过医院走廊,越过城市上空,飞向那座白色教堂。我看见许昱穿着礼服站在圣坛前,面色苍白如纸。当神父问他是否愿意娶宁柔为妻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雪白的婚纱上。


"满意了?"他抬头看向父亲,眼神空洞,"现在能把她的骨灰...还给我了吗?"


许父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残忍和得意。他接过管家手中的骨灰盒,缓缓打开。


风,恰好在那一刻吹起。


许昱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猛地扑上前,可已经来不及了——父亲的手一扬,灰白色的骨灰被风卷起,像一场细碎的雪,散在空气中,飘向四面八方。


“不——!!”


他疯了一般伸手去抓,可风太大了,灰烬从他的指缝间溜走,落在地上,混进泥土里,再也找不回来。他跪在地上,徒劳地扒着草坪,指甲折断,鲜血渗进泥土,可什么都抓不住。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的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婚房的。宁柔坐在床边,妆容精致,笑容温柔。她轻声说:“阿昱,从今天起,我们是夫妻了。”


许昱没有看她。他的心已经随着那飘散的骨灰远去,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他走到窗前,推开玻璃。夜风灌进来,带着初春的凉意。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她偷了我的袖扣,我一直都知道。”

宁柔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许昱已经翻出窗外。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坠落,像一颗终于陨落的星辰。最后一刻,他握紧了掌心里的那枚蓝宝石袖扣——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属于她的东西。


在坠落的过程中,许昱的思绪飘回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我们曾在海边漫步,看日出日落;曾在雨中相拥,感受彼此的温暖。我们的爱情,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彼此的世界。


可这一切,都被父亲无情地摧毁了。父亲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硬生生地将他们分开,甚至夺走了她的生命。许昱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对不起,我来了。”许昱在心中默默说道。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即将与她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宁柔冲到窗前,看着许昱坠落的身影,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许昱会如此决绝。她一直以为,这场婚礼是他们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悲惨的结局。


许家陷入了一片混乱。许父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没想到,儿子会如此反抗,如此决绝。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却没想到,最终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时光匆匆流逝,那枚蓝宝石袖扣被放在许昱的墓前。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有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墓前,放上一束鲜花。没有人知道,这个身影是谁,只知道,他或她的眼神中,满是悲伤和思念。


那枚蓝宝石袖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它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被岁月掩埋的爱情故事,诉说着许昱和我之间的深情。那是一段跨越生死的爱情,虽然结局悲惨,但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中,成为了永恒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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