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上了大学之后,越来越难以提笔写文章了。每次刚提笔,就开始思考文章主旨,该用什么样的修辞手法,怎么去斟酌词语,别人看到会不会觉得写得不好,写的东西是不是无病呻吟的鸡汤。想来想去,也就觉得麻烦,索性把笔一搁,先做其他事,后来便忘了写文章这件事。
回想高中,就算在高三一轮又一轮紧张的复习中,我也从来没有停下过手中的笔,不仅仅是因为在功课上必须练习高考作文,更多时候的写作是因为兴趣。压力大时,写写日记,就感觉压力已经缓解了大部分。有时遇到不开心的事,学业实在是太繁忙,没有课余时间与好友“话家常”,竟养成提笔写信给好友的习惯。把满篇文字的信仔细折好,趁课间放在好友桌上,一节晚自习后就收到了回复。回复的信里,满满的都是安慰和关心,还有那娟秀的字迹,让人倍感珍惜。那段时光,这个古老的爱好,给我的高三生活带来了很特别的时光。我可以在书信的世界里尽情抒发我的想法,从来不会害怕文字会带给我不好的东西,因此我时常感到幸运。在高三的时光里,我遇到了如此捧场的观众,不论我写什么,好友总会耐心地回复我,仿佛我写的文字,都是那么的有意义而被重视,一来一去,书信成为了我们特有的沟通方式。
在这个时代,“写字”都是古老的,更何况是“写信”了,除开我们平常看到的情书是以信件的形式发出,其他的书信却是很少见了。写到此时,忽然记起,几个月前,和朋友去电影院看了《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这部电影,片中男女主角身处地球两端,他们以书信的形式交流,从最开始彼此看不顺眼到最后成为了灵魂知己,书信的力量竟可以带给人这样意想不到的结局——纵使相隔千里,书信能到达的地方,情感也能到达。
写信的时候,没有人打扰,也不会被打断,一篇文章洋洋洒洒好几页,开始提笔时还有些拘谨,越写到后面,越慷慨激昂,越真实地表达自我。由于写信主要是用来沟通,那些文学作品中的技巧,也就不是特别重要了,只要能够表明心中所想,朴素的文字也显得诚意十足。
有幸拜读过《傅雷家书》,傅雷先生一改平日里严肃的父亲形象,在书中直抒胸臆表达对儿子的想念,语言中至始至终透露着他对孩子的关心和想念。三字经中说“养不教,父之过”,所以在传统思想中,父亲在家庭中大多扮演着严厉的角色,同时也应竖立着坚毅挺拔的形象。而在家书中,这位父亲卸下了负担,完全表露自己的内心:“你走后第二天,就想写信,怕你嫌烦,也就罢了。可是没一天不想着你。”而同时也把儿子当成朋友一般的聊天:“儿子变了朋友,世界上有什么事可以和这种幸福相比的!尽管将来你我之间离少别多,但我精神上至少是温暖的,不孤独的。”书信让我们卸下一身疲乏,对爱的人自然流露出心意。
用信件沟通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幸运的一点,是能够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笔友。他首先与你一样,热爱书信这种沟通方式,这种方式并不会让他感到不自在,或者让他觉得自己与时代格格不入;其次,他能理解并且尊重你的想法,在此基础上,再发表自己的看法。当然同样作为笔友的你,也应该做到以上的事项。这种建立在平等尊重并且注重心灵沟通上的书信往来,是不会给人带来文笔上的负担,不会因为自己词语句式的不严谨,而感到惴惴不安;也不会因为害怕有人不赞同观点,发表攻击言论而受到伤害。当一个人静下心来,细细阅读别人所写的信时,是会不知不觉产生一种幸福感——有一个人,虽然远在天边,但他认真写下一字一句,这些文字经过千山万水来到你的眼前。这封信寄托了写信人的心情,同时它还拥有它走过的风景,和送信人一路的细心呵护。到达你手上时,它早已饱含深情,热泪盈眶地望着你,你怎能不感受到它情谊的厚重,又怎会不感动。
高中的好友已经很久不曾联系了,许是大学之后一南一北距离太远便生疏了,有时想要联系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作罢。刚刚写下这篇文章时,回想起高三与她写信的时光,什么也没多想,打开qq,发过去“hi,最近还好吗?”用心陪伴我那么久的人,不该因为距离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