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夜谈，我的悲催几人懂(中)
我想起来了。
西北一位朋友雪莲的母亲在当地被检查出“食道癌”，还好是早期，她向母亲隐瞒了病情，带她过来在肿瘤医院做了手术。今天下午要从ICU转病房，所以我和妹夫来到医院帮帮她。
在雪莲去办理手续的时候，哥俩儿闲聊了两句。
“大哥，你以后要是回来，就开个餐饮店，我帮你。”妹夫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川流不息、匆匆忙忙地人们说道。
“还回来吗？”我看着更远的地方，轻轻地说道。
“您要提前有个预算，做个花钱的明细，再做个多长时间能挣回来的计划书，”妹夫自顾自的说着:“我得先审一下，通过了才能干……”
“很需要钱的，我现在还没这个打算。”
“不需要多少钱，”妹夫满不在乎地说道:“实在不行我把房子卖了，自己大哥必须帮！”
“原来是这么回事！”妹妹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不会说这话的！”
“嗯，我对他说，不能这么做，你们已经帮我够多的了，不能再把你们的生活拖累了。”
“我骂他去！是他自己说的卖房！”妹妹起身就要出去。
“别，先看看爸怎么说吧。”家事儿，何必把矛盾放大呢，他们少点儿矛盾，家庭和睦就好了。我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就在这时，父亲在客厅提高声音说道:“都过来。过儿，你照看一下孩子。”
妹妹穿上鞋，冲我吐了下舌头:“我要替你讨回公道，他死定了！”
“别，”我小声地说道:“你相信我就好了，别再扩大矛盾了哈。”
当他们在客厅谈话的时候，我在卧室逗着孩子玩，小家伙儿显得有些烦躁，手脚不停地挥舞着，一脸的委屈。
“来，都坐下！谁先说？”父亲的声音传过来，看来他们都到齐了。
“爸，我先说，”妹夫抢先发言:“不是我说什么，她现在对我意见特别大，就刚才，她还当着我妈面骂我……”
“谁骂你了？不就声音大点儿嘛。”妹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声音小点儿，不会好好说话？”父亲说了她一句。
“说我不管孩子！一天我多少事，不都是你给安排的嘛，一天从早忙到晚，现在可好，倒说我不管孩子了，刚才还说要和我离婚……”
“那你说说，都在忙什么？”父亲问道。
“孩子保险的事儿、孩子在新生儿科住院费报销的事儿、上户口的事儿，还有……”妹夫有些结巴了。
“还有什么？”
“亲戚朋友都想着见孩子，我得挨着去报个喜、报个平安，这也是对人家的尊重嘛……”
“还有吗？”父亲继续问道。
“还有……我一个朋友的公司最近忙，喊我给他帮帮忙，还有丈母娘不是说我现在也该找个工作嘛，这两天我在参加培训，准备开专车……”
“这些事情都是谁安排的？”
“都他自己安排的，”妹妹没好气的说道:“你咋不说去喝茶、泡澡的事儿？”
“那不也为了应酬嘛。”
“应酬？应酬谁？”父亲问道。
“……”他一时语塞:“那也不能守着我妈骂我吧？我操持这个家容易嘛？前几天丈母娘问我房价的事，说现在既然房价涨了可以把房子卖掉，当时我听了就不舒服，今天大哥又说让我卖房子，都啥意思呀，房子是我的，这都啥意思呀！”
“谁说的离婚？”父亲问道。
“她说的，她就是这个意思！”妹夫的双眼凸起，隔着眼镜瞪着自己的老婆。
妹妹也瞪着他:“不是话赶话说的嘛，至于这样对我嘛？孩子不也是你的嘛，你管过嘛！”
父亲做了个“停”的手势。
“亲家母，您看现在怎么办啊？”父亲问了妹夫的母亲，这段时间她在这儿伺候月子。
“这是他俩口子的事情，我说不上话。”亲家母搪塞着。
“那我说说？”
“爸，您说。”妹妹和妹夫应着。
“听你说的，一件是孩子的事，一件是你自己的事，一件是说卖房子，三件事，没说错吧？”
“嗯”
“孩子的住院费不够吗？”
“够，还多出来了，当时交的押金足够。”
“够了还急什么？”
“不是想赶紧办利索嘛，我这人不搁事儿……”妹夫解释道。
“孩子的保险……”
“已经办好了。”妹夫说道。
“好，那户口是不是现在也必须办啊？”父亲看着妹夫:“我记得过儿他们的户口到快一岁了我才去上的，派出所也没说不能办啊。”
妹夫没吭声，父亲继续说道:“家里添了小宝宝是喜事儿，亲戚朋友道喜了也确实应该表示感谢，但是不是一定要挨家去呢？建议你考虑，你们不是还想给孩子办百天吗？到时候既见了孩子还又答谢了大家，不好吗？最后，是你个人的事情，朋友的忙一定要现在帮吗？专车必须要现在去干吗？我说这些不是反对你，而是你应该能想到，你们的孩子刚出生，正是占人的时候，你作为这个家里的男人，是不是应该担当起来，让自己的老婆和母亲多休息休息？你看看把她们熬的，你不心疼吗？”
“那我总得找个活儿干吧？现在有孩子了，挑费大，”妹夫没话找话了:“丈母娘老说我闲着……”
“你妈是说你一直闲着！”父亲有些生气:“你要一直有工作倒也不说什么了，问题不是这么回事儿啊，既然你一直没上班，现在家里又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做父亲当儿子的是不是该把精力往家里多放放？等忙过这一阵儿，都捋顺了再找工作可以吗？”
“爸，您别生气，我知道了。”妹夫哑口无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懂了。
“还有卖房子的事情，”父亲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卖啊？有没有商量过啊？”
“不知道，反正……”妹夫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总之，都惦记着我这房子。”
“你别忘了，房钱是大家出的，如果要卖也应该大家商量好才行，你说对不对？”父亲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原因是什么？但恐怕是你想多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把全家人照顾好，大人好了小家伙才能跟着好，对不对？你不盼着你儿子好吗？如果把你妈或者你老婆累的住院了，你忙哪头？希望你好好想想这些事，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就是，我就觉得她现在是产后抑郁症，成天说我的不是……”看来妹夫并未接受父亲的言论。
“你才有病呢！你成天不着家，回来就睡觉，孩子你也不管，老人你也不管，有你这样当爹当儿子的嘛！”妹妹火气一下上来了。
“好啦，你少说两句，”父亲阻止道:“以后说话要注意语气！”
“照顾好刚出生的孩子，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希望你们都好好考虑一下现在怎么做，不要光指望老人，我们精力都有限，身体也不好，更多的还要靠你们自己。还有，家和万事兴，不要动不动就把离婚放在嘴上，多伤害感情啊？”
“知道了，爸。”妹妹和妹夫应着。
“那我们走了，都3点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我一直琢磨怎么澄清“说我让他卖房子的话”，现在听到他们谈完了，于是抱着孩子去了客厅。亲家母看到孩子还没睡，赶紧接了过去:“还没睡呢，让大哥受累了。”
“没事！”我把孩子递给她，然后和大家说:“刚才的话，我听到了，也想说两句，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