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来临,春暖花开的日子终于盼到了,可惜疫情还未殆尽,不想也无法出门。
早上打开窗子,拂动的晨风依然吹来犀利的空气,让我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拾起手机,察看预报气温27/9℃,当前13℃。呵呵,这就是哈尔滨的春天,昼夜温差大,骄阳下暖意融融,背荫处凉风嗖嗖,就算风息了仍透着阴冷。所以,尽管已是五月,年纪大的叔叔阿姨们仍然穿着厚厚的外套,年轻人迫不急待地衣着单薄起来,罩件单衫,露着脚踝,在午后或屋里再展露半袖T恤,而我们这些中年人,则穿搭着薄厚适中的外衣,在真正感觉热或身旁年轻人多时,解开扣子或拉下拉链,如行事一样的波澜不惊,四平八稳。
枕边已换上了萧红的散文集《又是春天》,随手翻开时书签正嵌在差不多一半的进度,那应该是去年5月份前后频繁出差时带去读过的。西安-南京-上海,要么参会研讨,要么学习进修,差不多是外出一周、然后隔周又飞走的节奏。那段时间,心绪浮躁得很,忙得也无章法,好像置身于不大不小的漩涡,转着,悬着,随后滑向不知深处的暗流。可想而知,一直到暑假前,我都是满负荷、超离乱的状态,静不下心来把这样通透的散文集读完,也是正常不过的。再后来,诸事烦扰,就忘在脑后,束之书房了。
去年五·一当天,先是驱车东进回牡接上爸妈,然后折向北上,开奔密山看望三姨奶一家,姨奶偏爱大外甥(我爸),我也隔辈与老人家很亲近。上一回来密山我才上高中,转眼已是四十开外,虽然父亲在那之后因家事走动过几次,姨奶携家人也几乎每年都回乡探望大姐(我奶奶),但是去年刚好离奶奶去世将近一年,我和父母又是时隔多年再次于密山与姨奶一家人团聚,不免触景生情,悲喜交加。
去年正好是实行5天长假的第一年,因此逗留的时间宽裕些。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不辞辛苦的姨奶和姨爷,全程陪着我们游历了兴凯湖、珍宝岛、虎头要塞,还有北大荒书法长廓、密山口岸和十里杏花景区,在观揽壮美河山,浸润黑土文化,抚味沉重历史的间歇,无时无刻不在感触亲情的深厚,血脉的浓稠。三天的日程满满当当,说好陪姨奶打打麻将也没见缝插针地安排上,更怕累坏上了岁数的几位老人,毕竟,早出晚归,鞍马劳顿;毕竟,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临别的早上,照例在家包饺子,姨奶念叨着整天跑在外面也没在家像样做顿饭,我和父母忙说下次来不看景,就在家里做菜打牌。吃过饺子,姨奶家的叔叔姑姑上楼前来送行,便相互招呼着合影留念。虽说这几日在不同景点各种组合拍照不少,但那些都抵不上一张亲密团圆的全家福。那个清晨,精心侍弄的绿植格外盛情,可爱亲人们的笑脸也倍加灿荣。就这样,我和爸妈带着依依的眷恋和美美的期盼踏上归程。途经依兰县城正好中午,我们拐下高速专门光顾了五国城遗址,也就是徽、钦二帝“坐井观天”的地方,在明艳的阳光下,凭吊了一番泱泱大宋的衰微没落。
又是春天,兴凯湖浩瀚如海,山谷中花潮如海,而我对那些逝去或健在的骨肉亲人的思念也汹涌澎湃。我们如此艰难地迎来了这个春天,学会了珍惜,懂得了放弃。
又是一年,今时的春色不同往日,疫情的沉重让哈尔滨更著悲切。看着《又是春天》笔下的苦楚与潦倒,想想生活与人生的挣扎与拼博,看来人不一定非要具备经受灾难的勇气和能力,只要挺住别垮,就会用时间战胜恐惧,用时间荡平险阻。
窗外眼见着花红柳绿,还有望不到但想得到的莺歌燕舞,哈尔滨的春天压轴出场,哈尔滨的迷雾终将散去。我愿用生命中殊为宝贵的时间耐心等待,然后心怀美好地继续奋勉,好让为之缩短的余生多些精彩。
我们寂寂无闻的漫长一世,愧不如萧红短暂的人生瑰丽传奇,但我们拥有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生命,以及命中注定的苦乐悲欢。几度春秋,几度风雨,涛走云飞,花谢花开,肉身可能终入炼炉,葬入泥土,而神魂却长留心中,人间永驻。
哦,应该找来电影《萧红》看了,2013年,家乡演员小宋佳担纲的版本,始终认为来得及也就来不及顾上。而后再翻翻《呼兰河传》,对照着影片赏析、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