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与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吃点东西。后者,我一般称其为化悲痛为食欲。都说水滴石穿,这个习惯保持了这么些年,终于成功把自己吃成了一只连体重秤都嫌弃的胖子。
都说没有嘴不馋的女人,我觉得我估计是那个特别馋的。最重要的是,我不是简单地馋面包馋蛋糕馋巧克力馋冰激凌,我馋主食,我馋正餐。
一天不吃面,就觉得人生少了很多意义,肚子里空落落的,老是不得饱。
第一次去上海,我就闯了家面馆儿,在外滩旁边的巷子里,吃了碗罗汉素面,甜口儿的,面煮得半生不熟,但汤鲜味美。后来在上海工作了一段时间,每次跟同事出去吃饭,有面吃的店,我绝对不点米饭,绝对的情有独钟千篇一律。
记得楼下有一家千里香馄饨,有酸辣笋尖面。面据说是手工面,的确跟传统的上海面条不是一个口感,最好吃的却是里面的笋尖。清甜脆爽,汤底鲜亮,每次我都把汤喝光,加上一个甜芝麻烧饼,十四块钱。在寸土寸金的陆家嘴,绝对是业界良心了。美中不足的是,味道太大,大冬天穿着棉衣吃完,整个下午都觉得自己是一根移动的酸辣笋尖。后来街巷整改,那家店就不见了,不知道搬去了什么地方。
东昌路上有一家西安臊子面也是那会儿最常光顾的,肉臊子做得很正宗,只是人太多,老板图省事儿,面都是提前煮好泡在冷水里的,吃了那么多次,只吃到过一次刚出锅的,端得是Q弹劲道。吃着西安臊子面,喝一杯一点点的红茶玛奇朵,几乎霸占了关于上海的大半记忆。
唐镇有一家羊肉汤面。我发现上海有很多淮南羊肉汤,那家就是其中之一。面是现做的扯面,骨头汤熬到发白,加上牛油辣子,大冬天吃得一脑门汗,非常爽。在味道比较清淡的海派饮食中,算是独树一帜异军突起了吧。
我喜欢重口的东西,譬如火锅,譬如麻辣烫,譬如无法割舍的面条儿。
我之前还写过一篇在家做面食的,想当年也是血染厨房依旧不下战场,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枚吃货的尊严。后来来了北京,以为终于北方人到北方,可以尽情重口味儿了,结果发现,现实是,在北京街上找家饭馆儿的难度,不亚于在西安街头找个公厕的难度。(好奇怪的对比)
所以,但凡能找到一家能入口的,就觉得是捡着宝了,忍不住三刷四刷五刷六刷,嘻唰唰嘻唰唰。
国图附近的牛肉面实在是太难吃了,从中国兰州牛肉拉面到马兰拉面,刷了几遍,已经将我刷到彻底对牛肉面免疫,即便饿到前胸贴后背(比如现在)想到牛肉拉面四个字,还是抑制不住的反胃。希望哪天有机会去趟兰州,再为牛肉面平反吧。
说起来牛肉面,大学时月亮苑有一家就很好吃。第一次吃是跟着阿策去吃的,就在月亮苑西口,一勺热汤浇在薄薄的肉片儿上,香气四溢。
学校西门出去,往北的十字路口有一家大同刀削面,我毕业以后很是吃了一段时间。没上大学前,我对刀削面的认知停留在我妈做得刀削面层面上。我妈削面那是一把好手,左手使刀,无人能敌。但要说最好吃的浇面臊子却是白事上的。老家风俗,人没了要大摆宴席,头几天一天三顿的家常便饭,中午那顿就是刀削面。用油桶改出来的大炉子,上面架口大锅,几位帮厨的叔叔婶婶一人托着一块儿面,手起刀落,柳叶面像是跃龙门的白龙鱼,轻盈地跳进沸腾的汤锅。捞一碗面,浇一勺不知道加了什么秘制调料的烩菜,啧啧,二十多年过去了,想起来都流口水。
山西面食花样多,大同刀削面有点誉满天下的意思。之前一直听老陕说志新北里那儿有一家云中刀削面,一直没机会吃,前段时间终于逮着接娃的空隙去吃了一碗,就此一发不可收拾,沉沦于此。
店里服务员听口音的确是大同人氏,浇头有荤有素,酱香肉,汤汁里全是油,我每次去都要一小碟泡菜去腻。去了几次,总结出来一个规律,酱肉面要晚上去吃,因为炒好的臊子,肥肉轻,飘在上面,中午去的话一勺子浇上去有一多半儿都是肥的。而晚上去,浇头卖了一多半,底下剩下的,就是香味儿浓郁的瘦肉了。这家店也是平价店,所以深得司机师傅们的喜爱,一到饭点儿门口停满了出租车。师傅们进门先和出菜口的胖姑娘打招呼,胖姑娘一边麻利的往出端面,一边儿跟师傅抱怨:“不许叫我大姐!我有那么老吗!”
所以店里常常坐满了男性顾客,老陕说量太大搞不定,我却没有这个烦恼,每次去了都要大碗,一边啃着大蒜,一边往碗里倒醋,在人声鼎沸中,敬自己是条好汉。
吃货的胃估计永远吃不饱吧,尤其是在凛冬已至的时候,总觉得浑身的脂肪都在咆哮:我饿我饿我好饿。
蔡澜说:美食是极端的乡愁,我之前深以为然,我对一个地方的记忆和印象,往往开始于吃,结束于吃,最后只留下吃的味道。最近开始觉得那完全是在给自己的贪嘴找冠冕堂皇的借口。说白了,就是馋,就是管不住口舌之欲而已。作为一名比汉子还爱吃面的女汉子,我觉得吧,这个冬天,估计是瘦不下去了。
管他呢,毕竟,爱吃面的人都是最棒(胖)的,棒(胖)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