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有一首词,简约之中有真性情,平淡之中有真滋味,道出了人生的真境界。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好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什么样的味道才是人间最有滋味的呢?是清淡的欢愉。那么,什么才是清淡的欢愉呢?
李子柒自拍的短视频抚慰了全球海内外无数华人的心。在视频里,她展示了一种古风田园生活。她安住在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山里,每日养花种田、劈柴、砍竹子、生火做饭。冬天来了能自己种棉花、弹棉花;春天能用各式各样的花熬制成美食甜品;夏天能用葡萄皮自己染色做裙子……
人们为什么喜欢她、向往她的乡村生活?莫不是因为,在这种“大道至简”的田园生活里,有着最本真的生活滋味吗?清欢,应该是“不蔓不枝,香远益清”的高洁,是“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淡然,是“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
也许经历过万水千山、坎坷波折的人才最懂清欢的滋味。有这么一个故事。著名教育家夏丏尊拜访弘一大师,中午吃饭时,只见大师吃一道咸菜,夏先生不忍心地说:“难道你不嫌这咸菜太咸吗?”大师回答说:“咸有咸的味道”!一会儿,弘一大师吃过饭后,手里端着一杯开水,夏先生又皱皱眉头道:“没有茶叶吗?怎么每天都喝这平淡的开水?”大师又笑一笑说:“开水虽淡,淡也有淡的味道”。品味万佳肴,咸淡皆有味。有所经历,有所取舍,才能体验出清欢的滋味。
清欢难寻觅。河边散步,耳边的一丝汽车鸣笛就打破了宁静;饭后喝茶,急通通的电话就打乱了内心的安宁;孩子夜啼,莫名的清梦就被吵醒……难觅的是清欢,更难觅的是心境。清白为人,欢喜处世,真实而恬淡地存活于天地之间,才是人生的最高的境界。有道是“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于嘈杂中体会人间真滋味。世人皆为滚滚红尘所累,求学做官,成家立业,哪一处不是在攀比?这山望着那山高,贪婪成性,却从此失去来一颗最纯真的本心。谁都喜欢“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骄傲,却很少人寻求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雅兴。
学者于丹曾经写道,“如果有一天,当你踏遍千山万水,尝遍世情风霜百味,依旧可以回到最初的明朗、清白,则为真正的朴素,真正的清欢”。所以,真正的清欢,来自内心的安然恬静,来自“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智慧,来自“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淡泊,来自“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的风骨。与青菜豆腐相伴,与青山绿水常依,与清风明月为舞,与大地天空共存,平淡简朴,深入浅出,有所求有所不求,傲然于世上,才是真清欢。
人间有味是清欢。“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在江山风月、本无常主的尘世间,寻找一份独属于自己的无闲事挂心头的好时节,在炎热酷暑里品一杯香茗,黄昏晚霞里观一轮夕阳,瓢泼大雨中摘一枝新叶,让清净欢喜充盈内心,心满而意足,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感知此刻简幸福而疏淡的清欢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