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无可否认,少女时代的我,曾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
这个并不光彩的称号,现在提起来,对我来说,好比是一个行走于社会的刑满释放人员,在求生存而找工作时,不得不提起自己“有案底”这回事一样,早就被“尴尬君”吊打十多次。
“学渣”绝对是“学霸”的对立面,是一个负面信息量极大的词儿,不但让人联想到成绩不好,无心向学,逃学翘课,打架惹事,早恋早熟……但是,我能说,这些都是对于我这样的“学渣”的偏见和污蔑好吗?
我并不是存心当“学渣”的,我有努力过,可是往往没有套路,力不从心。刚开始是处于学霸和学渣之间,到最后时越来越不堪,竟然直接“沦落”到学渣的队列了。
很快,我就发觉,学渣是一个班级里的“弱势群体”。不但受到老师的冷落,同学的鄙视,而且,最糟糕的是,还要面对父母的拳头和诘问,真的要慨叹“学渣两个字,好辛苦。”
其实,不是所有的学渣都愿意成为学渣,都值得我们鄙视。
那个年月,我刚读初一时,学校按成绩分班,我因为数学成绩不好,再加上其他的没什么出色,就被分到了一个差生林立的班级。而我的好朋友,则去了“尖子班”。这是我少女时代最灰暗的一件事,自卑的感觉马上在心里迅速地生根发芽。
你有没有试过,老师在上课时,讲台下的学生在结伴玩纸牌游戏吗?
你有没看过,大家在教室里考试时,班里的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同学集体翘课,在楼下校门外持刀“火拼”吗?
你有没有感受过,每天,身边都有同学被学校“记大过”甚至直接被要求退学的吗?
在这样的环境中,当时才12岁的我,非常迷惘,也非常自卑,犹如走进了一个深不可测,无法看见任何亮光的下水道里,非常无助。
我不过就是数学差了点,难道会死?
可是,老师们认为我们该死,他们曾经“大放厥词”:前15名之后的学生,都是废物!成绩不好的,以后就是狗屎!这样的话语,无时无刻都在切割着我一个12岁孩子的玻璃心!
似乎没有谁能来拯救我。因为学渣的身份,我失去了自信,并且逐步地失去了友情——我不敢,也不愿跟那个在“尖子班”学得“风生水起”的好友,有更多的接触,我害怕她看不起我,我畏惧她了解到我的脆弱,而不屑跟我交往。
慢慢地,我有了一些“沉沦”的迹象。我曾经在早读时偷偷吃早餐,被老师发觉后被训一顿,颜面无存。我习惯了看到几个霸道的差生群殴可怜的班长。我还和一个成绩烂到不能再烂的男生上课上聊天。
那时候,我的语文成绩还算可以,英语呢就经常考30多分,数学是我的死穴,每次考出来的分数,可以让我死一百次。
这一切,是每日操劳的父母们无法想象的,想起他们的每次看到成绩单的伤感苦情,我想死,又不太想死。
有一天,数学考卷的成绩出来了,我竟然只有18分。老师说,所有人的试卷都必须让父母签名带回来,否则就会被她往死里揍!
我揣着试卷,惴惴不安地在外游荡,最终还是在晚饭前回到家中。永远记得,老爸捏着试卷看了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是考得差,但是,你仍然有勇气拿回来给我看,至少,你是个诚实的孩子,就为这一点,老爸不想再骂你揍你。”
这句话,让我偷偷在被窝里哭了一阵夜。然后,第二天上学,我不再跟着那些人一起胡闹,一起漠然嬉笑地看别人在教室里打架,我开始艰难地做着作业,艰难地get着那对我来说非常陌生又晦涩的学习技能。
由于智商的不足,我终究不是个念书的料子,成绩还是没多大起色。但,我始终没有“学坏”,也没有被带坏,这是我为自己感到欣慰的地方。
那一段暗黑的时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的,只晓得,当年那个胆怯,自卑,灰扑扑的自己,是如何的茫然无措,在漫长的压抑中,踉踉跄跄地跌跌撞撞地走着……时光是一剂良药,几经学渣身份的挣扎与努力,现在的我,起码有份谋生的工作,起码心境健全,会常常淡定微笑,不再胆怯畏葸。
所以,老师们,同学们,请给学渣们多一点宽容,多一点理解,多一点时间。尽管,到最后,他们没有任何逆袭,但是,请明白,一个愿意学习、愿意付出的学渣,无论如何,都配得起我们的一声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