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放假的时候因为一个论文没有赶完,所以我把电脑带回家继续做,晚上爸妈有吃完饭再叫上舅妈一家出去溜达的习惯,但因为心里挂念着论文的事,我走得也很心不在焉。
爸爸很懂我,走了不多久就拉着我和妈妈一起回了家,一进门我就立马窝在客厅的茶几上继续码字,对着电脑时间过得很快,也没注意到身边一切。抬头休息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的爸妈两人的呼噜声。
我回过头看见他们都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俩头顶头,姿势放松,鼻息很重,都在打呼。爸爸的声音更大些,他还没洗漱,穿着白天的工作服,坐在沙发上上半身偏倒着,因为工作一天的关系,他看起来十分疲惫。
妈妈已经洗漱完,穿着睡衣,几乎平躺在沙发上,左手还拿着电视遥控器,我也才注意到电视声音已经被调到了最小声。而我正坐在他俩前方,我的头与背几乎已经挡住了大半个电视屏幕。
被这一幕打到,我差点哭出来。
我有好久没有仔细看过爸爸妈妈了?我有仔细看过他们吗?我自己都答不上来。一直以来,我对他们的存在太习以为常了,每次回家也是拖着一身疲惫,放下自己所有的伪装,只想让身心都躺下。
我甚至不想微笑,不想应酬,不想做任何家务,我打着“累”的口号,无所顾忌又无限制的享受他们的爱,我理所应当的认为我回家就是享受这种完全放松的被爱。
爸妈也顺其自然的照顾,甚至伺候着“打拼”回家的我。可我真的有在外努力到倾尽全力的地步吗?我有为了他们为了自己奋勇向前的行动吗?我没有,或者说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我甚至在好些时候对我平凡的家境和父母有过抱怨,我甚至可恶到回家稍有不顺意,就做出各种不耐烦的举动,我把自己厌恶的自私与暴躁都对他们展示的淋漓尽致。
可是,这一切都本来如此吗?不是的,我们这一代,尤其是独生子女,承载着父母太多太多的爱,他们大多爱我们超过爱他们自己的生命。
我们却无法过多去吞咽和消化掉这份爱,就不得不迈出自己的步伐去寻找属于我们自己的路程,因此逐渐与父母渐行渐远,而父母一边拉着我们,希望我们不要走太远,一边又微笑着与我们道别挥手。
而对于他们,我们真的做得太少太少了,我们很关心自己的孤单,忍受不了情感的寂寞,却很少去关注父母的寂寞。很少去想象我们不在他们身边时,他们在自己一方小区域和小天地中淡如水的生活。
他们对时间与岁月基本已经没有抵抗力,身边总有朋友或亲戚等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他们对死亡恐惧而又无奈的淡然,挂念我们是他们剩余时光的唯一执念,甚至是宿命。
我们可以对好多人讨论自己的心事,却没有办法对父母做到敞开心扉。在这次回家之前,我正好失恋,对我而言,这是极其难熬的一段时间。可是回家我不能说,甚至是表露出一点难过的蛛丝马迹,因为妈妈也是很好的探案专家,女儿的心事与情绪,只要有被反应在我脸上,哪怕是顷刻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猜测。
可是妈妈,我真的不能说,因为我没有办法向你准确的描述出我与他的纠缠,也没有办法让你去体会我的内心挣扎,这太难说了,不止在于说出来,更在于我无法在你面前用精确的语言表达出来。
你也无法想象我与前男友走到这一步的轨迹,所以说出来是徒增难过,因为你会难过。你细腻又敏感,甚至在我面前无比玻璃心,你会无理由的自责,或者你会批判我的无能,而我经不起这种情感的二次搜刮。
所以我归根到底是很自私的,我想我必定要走一遍父母对待我的心路历程,才能痛苦又深刻的理解到他们,但在这之前,在我无条件享受被父母爱时,我从未想过他们是否也需要我的爱?
我们在外的累,他们又何曾没有体会过,甚至是依然在体会着,他们或许也等着盼着我们回家,可以在孩子面前变成孩子,脱掉他们在一切人情世故面前的伪装,无限制的享受我们的爱。
而幸好这一切不算太晚,我们还可以补救,还能奋勇直前的追寻自己的梦想,让父母欣喜,与此同时,也能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们,让他们也任性一点。
我也好庆幸自己能够扭回头看到这一幕,坐在我身后的爸妈,以他们不打扰我的方式执拗的陪伴着我,我给他们盖上被子,想象他们看着我认真码字的背影,开心而又疲惫的相拥睡去的模样,哭着微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