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的阳光如一片一片鲜润的花瓣铺洒在万物之上,不远处刚被收割的麦田还散发着麦香的味道,姥姥的厨房里,精心熬制的小米饭安静等待着主人的品尝,一切预示着这是美好的一天。
姥爷兴冲冲的叫着我的小名,我小跑着来到姥爷的小菜园。圆嘟嘟的西红柿、苗条条的黄瓜、胖滚滚的小北瓜,扭动着腰肢的豆角……各色各样的蔬菜,带着清晨露珠的滋润,欣欣然睁开了眼,满意地张望着美好的世界。姥爷神秘地打开一个袋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了什么。“看,刚出窝的小鸟。”姥爷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喜悦和期待。我也很兴奋,从姥爷的手中接过小鸟,轻轻地将它捧在手心,询问着小鸟的来龙去脉。妈妈循声而来,说,把小鸟放了吧,养不活的,不要白白弄没了一个小生命。
我想,是这个理儿。我很快地将手放开,这期间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鸟儿的模样,小鸟扑腾一下,早已经不见去向。“猫…猫……是猫……”姥爷气愤地叫着,跑着,去追赶可恶的猫,想要猫口夺鸟。可惜,鸟儿太小,稚嫩的身子禁不住猫恶狠狠的撕咬,一口毙命;可惜,翅膀太软,还没来得及扑腾,还没来得及抗争,甚至没来得及痛苦,早已命丧猫口。
我很懊恼,懊恼自己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小鸟在我的手里,死于非命,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姥爷忧伤地自言自语:“只想逗快孩开心一下,就把它放走,没成想把鸟儿害了……”我的真心不也是想还给鸟儿自由吗?妈妈更是看不得有任何伤害鸟儿的行为。可是,就这样,始料不及,在这个美好的早晨,我们成为了猫的帮凶,我们的手上也沾染着鸟儿的鲜血,我们无法心安理得的说,小鸟的死去,我们没有责任。
蹲在小菜园边上,眺望近处的、远处的只剩下麦茬的田地,我的眼前似乎有只可爱的精灵在蹦达着,一次次试着飞向它所向往的蓝天,那是它的梦……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如果姥爷没有捉它,如果我小心地把它放回安全的地方,如果野猫没有偷袭成功,它是不是能平安顺利的长大,飞向任何它想去的地方……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即使没有今早发生的这一切,它的未来仍充满不可预测的危险,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一只饥肠辘辘的野狗,一个并不仁慈的农人……
我无意为自己和家人开脱,我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在自责、惭悔。只是,在残酷的自然面前,我更加深深地体会到了生命的珍贵,健康平安的长大、成熟、老去看似简单,实则不易。人生之路漫长坎坷,我们都需穿越重重迷雾,心怀感恩的走好每一步。珍惜生命,珍惜当下是多么意义重大的事情。
那天, 如果没有与小鸟的遇见,我仍是个懵懂的小孩,不能解读生命的奥秘,不能解读活着的美好。小鸟,以它生命的代价,给我上了终生难忘的一课。
我向小鸟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