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莲青玉

午夜的街道，街灯、穿梭的汽车和雾气笼罩的街道。这是11月底的一天，她又是最晚离开公司的那一个。风很大，北方冬天的大风，直接透过围脖灌到脖子里。她觉得冷，但更觉得无聊，于是从包里掏出一根香烟，背过脸，点燃了。这时候，背后有个声音喊她：“Mary，真的是你啊！”

深夜里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刚点燃的烟脱手惊落地面，溅起点点火星……

她蓦地回头望去，朦胧的街灯下一个身影正向她靠近。看不清人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吓得不轻地心在她胸腔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她破口大骂“谁呀你？深更半夜想吓死人吗？”“几年不见还是假小子一个，这么快就忘了我啊？”来人已走到她面前，她仔细一瞧：中等偏高的身材披一件黑灰色风衣衬托得他玉树临风，浓密的黑发整齐地偏过饱满的额头，一双不大却充满不羁笑意的眼晴一如从前迷惑地看着她。这一刻她有些凌乱了，双眼停在他那呼出热气地性感嘴唇上，怔了几秒钟才回过神“啊！原来是你呀！嘿嘿……”

不管分开了多久，见到他她还是魔咒了一样变得有些僵硬，变得慌乱不知所措。她暗骂自己不争气、不淡定不成熟！

他走过来抬手抚摸她的头“这么多年了还是从前的你，一点都没变，不过怎么学会吸烟了呢？。”眼神里充满了爱怜，微弯着身躯，呼出的气息正好吹在她的脸颊，那熟悉的气息将她带入了三年前的岁月……

他是高她两届的同乡师兄，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蓝球场上有他潇洒的身影，文学社里有他绝美的文章，演讲场上有他一流的口才，他是老师的宠儿，学生的偶像。而她，当时就一个假小子，因为同乡，她整天屁颠屁颠儿的跟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地伺候他。他也把她当哥们，经常逗她玩笑她，摸她的头，让她给他跑腿，她很乐意很开心，觉得这是一项殊荣。

他俩就这样愉快的一起生活了两年。他毕业的那一学期交了个女朋友，刚进校门的新生，比她还小，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一颦一笑都能让作为女生的她失魂落魄，更不要说男生了。

知道他们交往了，她心里竟莫名地疼了一阵，而后是躲避和疏远他。他陪他的“洋娃娃”女朋友，他的“饮食起居”也有人照顾了，也就没怎么使唤她。

直到开同乡会了，他需要找帮手时才发现他经常使唤的假“小子”没来，想想这段时间他们联系和见面的次数确实少了。一打听才听说她生病了，在发高烧躺在宿舍里。他不自主地紧张起来跑到她的宿舍，发现她满脸通红，干裂的嘴唇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几个女生在边上照顾她。

他去摸她的头摸她的脸，一下子大吼“烧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送医院？”她们说已吃过药了，应该快退烧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抱起她就跑，到医院时一身的汗似乎他也发烧了。

医生埋怨他怎么不早送？已经烧到四十度了，重感冒怕感染成肺炎，建议输液治疗，打退烧针。

看着病床上的假小子，嘴里不停地说糊话，他才发现她瘦了，变得有些弱不禁风有些楚楚可怜。突然听到她在说“哥哥，哥哥，我的心里好痛啊，可是你们才是郎才女貌啊……”他听了一怔，心也莫名的痛了一下，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抚摸她的短发，心疼地看着看着就把火热的唇印在了她的干裂通红的唇上……两行清泪冰凉地涌出她的双眸，顺着脸颊滚落到颈项再到后背……他守了她一夜，直到她退烧清醒。他的“洋娃娃”女朋友也来了，看到她醒来就把他牵走了。

人在清醒时有些话始终说不出口，因为彼此太熟悉，也因为他已有了女朋友。以后的日子也在相互逃避中渐行渐远，转眼，他毕业了，工作了，听说结婚了，有小孩了……

而她在他的后一年毕业后远离这座城市去到北方工作，为了忘记她从未开始却深陷其中的初恋。为了忘记他，她拼命工作，常常加班到深夜，然后孤单的离开……无数个寂寞的夜晚她学会了抽烟，她想把这最干净的恋情渐渐抽丝剥茧，审视清楚，直到心湖再无涟漪时再让自己戒烟……

然而一幕幕往事如这吐出的烟雾，只要有空就整天整夜地缠绕着她，迷茫在腾云驾雾的幻境里，就像现在这城市里的雾，总让人迷航……

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她“mary，你必须戒掉它了，虽然目前量少，但长此以往你会毁了自己的！我已联系好地方，明天一早就去那里……”她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如此失败和不堪，用力朝他吼“我的事不用你管！”一下子挣脱他的手朝公路跑去，泪水模糊了她的眼“我都快要放下你了，你干嘛再来搅乱我的生活？”他边追边不停地喊她“m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