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柳家到底是大户人家，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顿晚餐，也是特别讲究。
柳家不同如别的大户，就是厨房有别。
江南人家，因为雨季较长，方便排水，厨房多半旁地而建，依律，用膳之屋也就和厨房唇齿相依了。
柳家不同。
柳家厨房在下，用膳却高居二楼。为此，厨娘王妈有过无数次抱怨和不解？
抱怨是不方便，麻烦。做饭早也不行，晚也不可。早了，等王妈老手老脚，颤颤微微，分几个来回，终于摆放整齐，可用膳之人，老爷、小姐却已是怨声载道，菜已凉，索然无味，饭已冷，无法下咽。晚了，王妈火急火燎，匆匆忙忙，不是菜少盐，就是饭夹生，惹得用膳的老爷、小姐满脸的不高兴。
王妈确是得罪不起。
幸好，王妈，王伯都不是外人。
王妈自小就是柳太的贴身丫鬟，后来柳太嫁给柳老爷，她也就做了陪嫁丫头，一并嫁了过来。
柳太太宅心仁厚，到了王妈待嫁之日，就给她寻了一户老实本分人家，毁了卖身契，嫁了过去。
也就是现在的王伯家。。
王伯因为家贫，自己身材又矮，二十好几都没有讨上老婆。眼看就要加入光棍的队伍之中。
上天垂怜，赐了她一个虽然不能算是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花羞月，大家闺秀的老婆，但也是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知冷知热，温柔贤惠的妻子。
王伯自是欢欣鼓舞，宝贝似的宠着王妈。
王妈虽然刚开始也如小姑娘般，于王伯的外貌，吹毛求疵，但王伯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还是感动了她。
再说，柳太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让王妈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些影响中国几千年的所谓传统美德。
王妈肚子争气，一口气给王伯家添了三个儿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母以子为贵。
王妈在王伯家更是宠爱有加，呼风唤雨，王伯更是宠着王妈，真是含在口里怕化，放在掌心怕飞，欢喜得不得了。
王妈自小本来买的是死契，是小姐可怜她，也是王妈嘴甜，心好，讨小姐喜欢。
小姐便毁了卖身契，给了她自由。
对小姐，王妈犹如是父母再生，顶礼膜拜，言听计从。
王伯对小姐更是感恩戴德。不是小姐看他人本分，老实，怎么会把贴身陪嫁丫環许配与他。
其实，王伯就是一个买点小菜来度日子的菜农之子。王伯也就是经常给柳府送菜，柳太才有机会认识并多少了解，才万般不舍，把王妈下嫁于他。
王妈，王伯其实也是有大名的人。王妈，跟小姐姓张，大名秋梅。王伯，单名农，名如其人，普普通通一农民也。
柳太生前一直疼爱王妈，王妈也是知恩图报，在柳太因病逝世之后，义无反顾和王伯，把年幼的三个儿子丢给公公婆婆一起来柳家，照顾柳家三个未成年的小姐，如烟，如梦，如雪。
一晃已是五年。
如烟，如梦，如雪，在王妈的精心照顾下，出落得都如出水芙蓉，人见人爱。
王妈很是欣慰，总算能对得起大小姐的在天之灵，每每看到如烟，如梦，如雪，小精灵似的在柳府飞来穿去，王妈总是感到有一丝惭愧，自己家的几个儿子，不知生活得怎么样？虽然柳老爷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夫妇，给他们的工钱，也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有钱送回老家，给公公婆婆扶持家用，抚养儿子，但王妈还是感到抱愧，不能亲自带大孩子，总有遗憾在心。
冬梅的一句“王妈，开饭了”。
让王妈猝不及防。
其实，王妈不是担心，自己忙不过来，而是心忧黎家公子的口味。
得罪柳老爷世交之子事小。得罪了如烟如梦如雪，三个鬼精灵的朋友事可就大了。
刚才，外面的所有事情并没有瞒过王妈。王妈是过来人，又照顾三位小姐的起居饮食多年。早已知晓三人爱好，秉性。
知女莫若母
王妈虽然不是如烟，如梦，如雪三位小姐亲妈，可在心里，王妈早已把如烟如梦如雪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看得出三位小姐，都心仪这位风度翩翩，知书达理的黎家少爷。
她，怎能不让黎家少爷满意呢？
“孩他爹，可以上菜了”
王妈朝天井那头喊了一声。却不知王伯早已让身影淹没在悄然而来的夜色中。
听从老爷吩咐，去黎府告知。
留宿子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