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不允许学生自己拿手机的,而我得了一个消息,搜出了一个学生的手机,我问他手机哪里来的。我知道他的手机是从家里来的,他却说是捡一个老师扔掉的手机。我找老师证实过,她确实丢过一个旧得不行的手机,确实可能被学生捡走,但不是我搜到的这一部。
明明是自己的手机,为什么偏偏说是捡来的?我不理解,难道这孩子谎话成性?还是怕我把这手机交给他爸爸?而他是极畏惧他爸爸的。我想诈他一诈,让他说实话。既然这学生说是捡老师的手机,我就请那位老师认下并收回这部手机,看这学生怎么办?
想出这么一个高招,我心里颇得意了一会。中午睡了一觉,我却感觉不舒服了,因为不忍心将一个学生逼入难堪的境地。我与那位搭戏的老师讨论这个事,我能想到的是,学生会怨恨这个老师骗走他的手机,或者怨恨老师们合起伙欺诈他,或者因为谎言被拆穿而难堪。第三种担心吧,使我犹疑不定。那位老师只说,她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很小,却一直记得很清楚,就是因为当时老师的做法让人不舒服。因为这番话,我放弃了我的计谋。
论语有言:“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不是“以怨报怨”。如果一个方法激发的是这个学生的敌意、怨恨、隔膜,那么得到了实话又能怎样?不如让我承认,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维持一个底层都是谎言的太平,他说谎,我假装被骗。这不会长久的,我知道。看着这个学生的样子,真是可恨,却又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