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捷安提着灯小心翼翼贴着这个巷子的一边走着,让自己的身子尽量不要靠近巷子中间的这颗树。村上的老人说,这颗树从他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不知它立在这个巷子的中间有多久。虽然大家总是很埋怨它立在巷子中间很碍事,却从来没有人敢去把它挖走,据说会触怒它。
清晨,乌斯照例担着箩筐去镇子的集市上贩卖自己种的瓜果蔬菜。他年岁已经很大了,扁担将他本就弯曲的背部压的与路面形成一座拱桥的弧度。他时不时的抬起头回过去看一眼那面在晨光下白的发亮的高墙,然后叹一口气,又继续前行。村子其实离镇子很近,但每次乌斯都要早起一个小时,走上几十公里去到集市。大家都埋怨那堵墙,因为不是它将去往小镇的捷径堵上了,村子也不会至今与外面联系颇少。
正午时分,左邻右舍又听见劳家姆妈的叫骂声。大家都习以为常,因为劳家姆妈每天中午晒衣服的时候都会来这么一段:“你这死鬼墙,堵着什么不好,非得挡住这午后的阳光。哎,你瞧瞧,这衣服天天都见不着太阳,穿在身上一股阴森味儿。。。”劳里丝手里啃着红薯,嘴里含糊不清的和一旁的劳里伦小声讨论着:“哥哥,既然这样,为啥大家不把它铲平呢?”“可能,大家都懒得弄吧。”
多年后,劳里伦走出了村子考上了外面的建筑专业,回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来外面的施工队将这面碍事的墙给推倒了,自然也将中间那颗碍事的树给挖走了。当然,什么诅咒都没有发生。大家都欢欣鼓舞,为此庆贺了一番。只有哈家的长老背着手默默的走了。
又是几年过去,村子与外面的世界有了联系。世界渐渐知道了这么一方世外桃源,渐渐的村子发展成了城镇的一个旅游胜地。村民的生活都富足了起来,大家都很感激劳里伦,为他在村口立了一座雕像。
外面的世界开始出现经融危机了,紧接着有人在村子紧邻的大山深处发现一大片矿田。于是,政府派来了人来勘探,证实了这一说法。村民们都好奇的围在入山口,热烈的讨论着这一次又是什么好事。
终于政府派了人来挖矿了,当然也向村民发布了征集矿工的消息。这一次,哈家的长老出来阻止了。这些年他已不能自如的走路,需要借助着拐杖的力量。他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砸向地面,说:“你们啊,总有一天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大家愣了一下,随即劳里丝站出来说:“哈爷爷,您以前老说墙不能推,树不能移,说是会触怒神仙。可是我哥哥将这墙推了,树移了,也没见什么天罚降临啊。反而大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所以说,您的一些都是迷信,都不可信。”村民听了都立即赞同的附和起来。哈家长老也无法反驳,只好慢慢的拄着拐杖回家去了。
没过多久,哈家长老去世了。哈家的人匆匆将他埋葬了,连葬礼都没来的及举办,就急忙去应聘争当旷工去了。他的墓地上空荡荡的,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来得及刻。捷安走近墓碑,将一束白兰放在墓碑旁,然后掏出一把刻刀,一笔一划的在墓碑上刻下“哈萨克”三个字。
某天,村子里留下来的老弱病残突闻一声巨响。然后哈家长老的墓地旁陆陆续续多了好多新邻居,他们的家人蹲在墓碑旁哭泣着,懊悔着。捷安替哈家长老擦拭墓碑,将怀中的一束白兰放下,今天是他5周年的祭日。
政府的人撤走了,把那片矿田给封了。因为这一次矿井爆炸事件,外面的社会上又是一片风雨。
没过多久,那面墙又被重新砌了起来。与以往不同的是,上面多了三扇绿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