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年非常频繁的梦到奶奶,特别是这个星期,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她。梦境里,有时候奶奶已经去世,有时候是还在,有时候在梦里看着活着的奶奶我边提醒着自己,奶奶已经去世了,她不是我奶奶。三更半夜醒来,总需刻意提醒自己,奶奶在自己刚毕业那年去世了,我已经毕业好几年了,现在是2017年。这样子在脑子里翻书似的将时间一篇篇翻过去,回到此刻的夜晚,看一看窗外,分辨一番现实与梦境,和过去。
很多年过去了,依然记得那个晚上,我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并接受奶奶去世了,这个现实的夜晚。夜很深,在深圳,我坐在飘窗上,给过世刚刚一个月的奶奶的手机打电话。因为平时会给奶奶充话费,一个月过去了,我想试一下手机是不是停机了。
“嘟...嘟...嘟...”,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的脑海中回荡着奶奶接听电话后的第一句话“曼崽”,很真实。过去那些画面也一幕幕的像放映电影似的在脑海里过着:我正挽着奶奶的胳膊,我们一起走在去哪里的路上,我闻到奶奶身上各种药膏的味道。奶奶在笑,在送我出门,在很远的地方向我挥手说记得打电话给我。想起奶奶不会挂电话,每次通完话要等我挂,而我总是会在说了拜拜后过1分多钟挂机,因为我知道奶奶一定会在那边哈哈大笑的跟她旁边的人炫耀似得说“我个大孙子,给我打电话,”然后说我怎么怎么好,很开心的,我在电话这边听得泪流满面,多么容易满足的老太婆呀。
我好紧张,我知道奶奶已经过世了,可是我还是期望着那边传来的是“曼特,曼崽......”。那一个月里,我一直处在这种存在与不存在的幻觉里,奶奶在又不在,在我身边又在我的脑海里。因为我几乎是被奶奶带大的,从咿呀学语,到奶奶在厨房做饭,我在床上背着“一片两片香山黄叶”,从跟奶奶犟嘴,到学会在奶奶面前卖乖,到和奶奶谈心。二十几年,回忆太多了。
电话还没停机,但是响了好久,“是曼诗吧?”婶婶接的电话,电话那边传过来的不是“曼崽”,这简单的几个字,把我从奶奶还在的幻觉里拉了回来。“是曼诗吧”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去,我便已经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婶婶在那边不停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我已然说不上话来“这....是....奶奶....的....电....话....这是奶奶的电话....”我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一锤又一锤的近乎自残似的敲着胸口,怎么这么痛,眼泪狂奔,嘴巴张得估计可以伸进去拳头。婶婶在那边一直安慰,我在这边一直哭,哭到最后哭累了,说了一句“奶奶现在接不到我的电话了”,挂了。
那晚我才真正意识到奶奶走了,葬礼上我也伤心难过,可没有电话里那么深刻,我分太多心在爸爸妈妈身上,怕爸爸难过,努力去安慰爸爸。妈妈身体不好,怕妈妈出问题,一直盯着妈妈的情绪和状态,准备随时过去扶她一把。伤心之余,我感觉到更多的是累,可是那个晚上,我空闲下来坐在飘窗上,看着那么深的夜,和奶奶曾经的电话通话,才回过神来,我的奶奶走了。
爸爸说奶奶走的前一天晚上,奶奶跟他说我们几个姐弟里面我和妹妹最听话了,我们两个是好孩子不让她怄气。邻居家奶奶说奶奶走的前几天和她拉家常,称赞我和妹妹经常给她买东西,多贴心。姑姑说奶奶在医院病床上,临走时喊的最后一个名字是“曼崽”,而那个时候的我在敬老院,手挽着别人的奶奶叫着“奶奶”,越是想到这个我心里越是难受,因为那个时候我最应该在的地方是奶奶的床边。
奶奶曾经说“我七八十岁了还没出过通城呢,曼崽等你赚钱了带我出去戏,去外面看看”,我说“好奶奶,等我能赚钱了,我带你去旅游”。那一年,我刚刚大学毕业,可以赚钱了,岁还不能带奶奶出去旅游,但是我可以给她准备更好的礼物。快过年了,我确实给她准备了礼物,可是她用不上了。
那天晚上在那个窗台上,我从来没有那么强烈又深刻的体会过这句话的含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和婶婶挂了电话,便狠狠的对自己说,也算是给自己和所爱之人的承诺吧:在他们还在的时候,一定用力的爱,通过任何方式去表达,电话也好,信息也罢,赤裸裸的说我爱你,我想你,金钱,礼物,拥抱,亲吻,大胆的做出来。其实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多么在乎你。每一天都要做,无时无刻的传达着这些爱的信息。
我们真的不知道下一秒会怎么样。
所以呀,爱一定要说出来,要用力表达,用一切我们能做到的方式。不然,有一天会很痛,会责怪自己爱得还不够用力。
————无戒365日更挑战训练营D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