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女儿生日,她三姨送她两只小鸟。女儿说如果是仓鼠就好了。但我怕。女儿就说小鸟也可以接受。
小鸟回来,明显感觉她姥姥欢喜的不行,坐在地上就给小鸟制作了一个小水池子,还嘱咐我给小鸟垫窝,说怕小鸟冷。
我从小到大只养过小狗和兔子。
小狗是7,8岁时雨天里与弟弟在外面玩时捡的奶狗,小奶狗是黄色的,没一丝杂色。很黑的鼻子,很温顺,很乖,见到它时它浑身湿漉漉的,有点被淋的可怜兮兮的惨样子,眼睛润润的软软的看着你,有那么一丝委屈和无助在里面。内心一刹那就被击中,变得特别柔软,也不论它脏不脏,无论爸爸妈妈应不应允养,抱起它就回了家。
可能当时家里正好缺一只看门狗,且它性子温驯,爸爸就很乐意我们留下它。我们便欢呼着给它擦拭了身体喂了汤饭。
这一留一养啊,就过了很多年。
它也由原来的我随时随地都能随手抱抱长到我只能见它摇着尾巴时给它扔几个肉骨头顺便抚摸一下它的毛发。
我对它投注了很多感情,但后来它误食了耗子药死掉了。
它死的那天,有一阵子药劲上来特别不舒服到发癫狂跑,而后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不止,直至没了生机。期间我很想跑上前给它点帮助,虽然我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但只想过去它身边陪着它。但被爸爸拦了下来,爸爸上前给它喂白糖水。但白糖水只灌进去一点它就咽了气。我被隔绝在远离它的地方,心里感到很难过很荒凉。
我给它立了一块坟,用纸板写:“小黑鼻头之墓”。
它的名字,小黑鼻头。
因为这只狗狗的离世,我再也没养过小动物,因为它会勾起我关于死亡、分离等话题的童年的迷惘与伤感。
直至4年前,在一个夏末女儿使劲磨我买了一只兔子,给水给胡萝卜,没水的青菜叶子精心养着,但那个兔子却没活过那个秋天。
那天我大哭一场。女儿也特别伤心。
人心一次比一次变的坚硬,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别离中,原来是每个学籍递升同学的转变,然后是朋友之间的一期一会。
更厉害点的大概就是亲人的离世,周遭旁系血亲或老或幼蓦然间的逝去。
我们好像在这一次又一次别离中正在变成铁石心肠的大人。
从原来对一只小狗的死心会打结似的疼呼吸变得困难只有攥着爸爸的手才能睡着到现在听到谁没了,眉毛不抬只淡淡的说声“哦”。
这两只小鸟真的好活泼,我晚上给垫窝时把它们抓出放在了塑料袋里,其中一只趁我不备飞出了,我给抓了回来。
但它明显因这一小支插曲受了惊。被放进笼子后左顾右盼,不停的四处踱步。
我给放了一首《菩提树》,里面大自然的声音响起——静谧轻缓,鸟儿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沾染着晨起的朝露。
小鸟安静下来了。
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小鸟似在乖乖打盹。
我想到它此刻正在客厅陪着我,心里一阵暖意弥漫开来。
“如果我再也不要了,是不是就不会再面对分离了。”
“如果付出了很多真心以后,却要面对分离,那么我再也不想与别人建立深度链接。”
“如果在一起以后一定要分离,那么请允许我先离开吧。我再也不想尝试这种痛了。”
我想,很多年前我一定对自己这么说过。
所以自己才会慢慢变成了这么一个,就连养一只小鸟都会战战兢兢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