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方世坤取经兽医站·大杏树糟殃驴骡啃

李塘西南是学校，西北是九龙口，从地理位置上看，李塘，李塘学校，九龙口，成三角形。

学校东紧邻李塘菜园，菜园南是五间淮草房，西头三间是大队代销点、东头两间是公社兽医站。兽医站东五米，有一棵大杏树。雷若云向馋嘴人炫耀:“俺家的大杏树已跨越甲子年龄，颇有灵性，是方圆百里极其少见的果树。”

杏树特意给主人掌脸，丰青叶茂，高大树冠像一把遮天大伞，把整个兽医站纳入伞下，翠绿圆润如华盖。杏果累累，铺满枝头，成熟时粉红透亮，特大而又香甜。凡来代销点买货的人们，必然到大杏下歇脚乘凉，品尝几颗晶莹剔透的香杏。

菜园东围埂上有一棵练枣树，是开菜园挖围沟后，长出的野树。这杏树练枣树相距三十米，两棵毫无关联的树种，却有一段传奇故事，这得从方世坤说起。

方世坤五十六岁，中等身材，黑黝黝面孔，为人正直憨厚老实。做事认真，钉是钉铆是铆，很执拗。他家三代祖传独门兽医，专医骡马驴结症，虽是土办法，却很凑效。有无病症，一看便知，息县以北、正阳以南，很有名气。

周楼饲养员赵开泓牵头驴骡到方庄，找方世坤医治。方世坤仔仔细细观查了驴骡症状后说:“这骡子得的是中结症。前结摇，后结刨，得了中结没法瞧。”

这是指圆蹄子牲口而言。前结摇，是骡马驴吃草料过急而堵塞，不往下走，由结节疼痛摇头；中结是草料刚从胃里进入肠道堵塞产生结节腹疼，严重时大汗淋漓，至枯竭而死；后结是肛门前一段，结肠到直肠堵塞，因疼痛，骡马后蹄刨地。前后两结症好治，中结不好治，死亡率高。在消炎药仅缺的年代，得了中结是绝症。

方世坤慢条斯理这么一掰扯，赵开泓急了:“世坤，你他娘的别卖关子了，治好治歹你得给治治！”

方世坤面色忧虑说:“表叔別急吗，凭我多年经验，这骡子还有一线希望，不能说十分把握。”

“那就快点，死马当活马医就是。”

方世坤忙活了一阵，一切准备就序，先给骡子灌了蓖麻油，再用小磨香油调和节结草、起花药，制成黑色药丸，灌喂骡子后，牵驴骡遛圈。一袋烟功夫，让驴骡歇息打滚。骡子打了滚，扭屁股刨蹄。方世坤喜出望外，再给骡子灌两瓢备好的老母鸡汤，再溜圈歇息，后刨加剧。方世坤把骡子固定在兽医架里，把手涂上香油，伸进骡子肛门，掏出堵塞肠道里的草团。随着方世坤拽出手那一霎那，灰乎乎排泄物，“噗嗤！”流淌一地。方世坤洗了手，面带微笑，从兽医架子里放开骡子，胸有成竹地说:“好了。”

赵开泓牵骡子遛遛，骡子打了滚起来，咴儿咴儿，声音宏亮。赵开泓立时喜上眉梢说:“我说你小子中吗，没让我失望，回头我请你打两烟炮。”

“别介，不骂娘就万福了。”

一个多月后，赵开泓牵着那头骡子又来了，方世坤仔细检查一遍说，这次真的无能为力，快牵兽医站，用西医方法灌肠消炎或许有救。

赵开泓牵牲口前面走，方世坤口噙玉嘴铜头旱烟袋后边跟，不一会来到兽医站。方世坤是想看看兽医站的医术，取经学习。

兽医出诊了，赵开泓把骡子拴在大杏树上，靠山墙席地而坐，腰间抽出烟袋与方世坤对火抽烟。

骡子腹疼，不停地啃那杏树。

大史庄史九章牵头叫驴也来到兽医站，远远喊叫:“方世坤，你老小子神不大，怪难请嘞，找你半天了，你来这弄啥球，快给俺的叫驴诊治诊治，从早到晚不吃不喝，唔昂唔昂老是叫唤，乱踢乱跳，一刻也不停，吵死人了。”

方世坤站起身，使劲一吹烟袋，“呸！”余火飞出，翘脚在鞋底上叭嗒叭嗒磕磕，烟丝袋噌噌绕烟竿卷了，往腰间一插，围绕叫驴转圈观查，顺手提起驴笼头，扣驴唇看看颜色，嗅嗅气味。松了笼头，手指杏树上拴着的骡子说:“死壳螂，你没事撑的找事，这叫驴跟你一个熊样，想它娘了，你若不信，得会儿站长回来，让他看是也不是。”

史九章压根不信，张口就骂:“娘的，拿捏个球哇，有点本事不认爹了。”

“死壳螂你先别骂，一人为私，二人为官。我说的你不信，站长回来见分晓。”话未落音，兽医站小刘，风尘仆仆，出诊归来。

刘中和二十多岁，东洋头，二八分。白净大眼睛，戴副近视镜，看上去文诌诌的。边走边擦额头汗水，样子很累。开门进屋，放下药箱，抱起水罐咕咚咕咚喝个痛快，抹把汗，冲方世坤笑笑，主动打招呼:“方大叔，方老前輩，您怎有闲到俺这小站诊所来了。”

方世坤急忙起身，习惯而熟练的灭了旱烟，翘脚叭嗒叭嗒磕磕。把那乌黄锃亮的铜头烟锅，在鞋上蹭了蹭，连连摇晃“哪里，哪里，我是来向你学习取经呢。”三绕两绕收了瘾君子家火什，笑面迎合，很是谦虚。“不敢称前辈，我这老土炮，怎敢与你这洋医生相比！”

刘中和腼腆的笑笑，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似的，很诚恳地说:“方大叔，你老别谦虚了，早就听说你医骡马结症很有一套，正准备去你家请教呢？刚好，请人不如等人。”

“别别，我可承受不起，这不，遇难医症了，来向你学本事咧。”

农民都说骡子怕驴，还真不假，自从史九章牵驴来到，骡子耷拉脑袋安静了许多。但，还是痛苦，响鼻一个接一个，甩尾创蹄，混身打战。

刘中和仔仔细细检查骡子病情，又向赵开泓详细寻问发病前后，饲喂草料细节。赵开泓如此这般讲述一遍，刘中和稍有介事的说:“这是严重的激发性中肠炎，打一针，灌一付消炎通肠汤药，一天不喂草料，多遛弯打滾，就无大碍了。切记，初愈要少喂勤遛，防止复发，再复发，就很难治愈了。”

刘中和给驴骡打了胃肠消炎针，输两磅水扬酸钠配庆大霉素、连霉素辅助治疗。收拾医疗器械，放入出诊箱。

史九章一旁等的不耐烦了:“我说洋娃子，我这一大活人牵头驴你没看见？”

刘中和早看见了，只是听他口无遮拦，骂骂咧咧不停，不好搭言。又见那毛驴唔昂昂叫唤，精神正常，没啥症状，以为他闲逛，就没理会。

史九章见刘中和没吱声，脏话脱口而出:“娘地个蛋，你这洋兽医娃子瞧不上俺老土咋的，老半天也不放个屁？”

刘中和也不计较，拉着公驴遛达一圈，问了情况说:“这驴没病。”

史九章不乐意了，以为是在糊弄他，“洋兽医娃子，这驴一天到晚不吃不喝乱踢乱叫，会没病？”

刘中和平静的回答:“大爷，这驴不会说话，只能观查，对症下药。”

史九章想歪了，以为骂他，立时火了:“娘的个球，我一辈子就这样，不会口是心非，点头哈腰看脸色，舔屁眼，掏耳朵。娘生，肉长，爱咋的，咋的！”

刘中和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辙了。

方世坤走到史九章跟前说:“死壳螂，你这是哪跟哪儿，乱七八糟的逮谁骂谁？”

史九章火气不消:“娘的个球蛋，又都是老子的不是了。不让你这小洋兽医娃子治了，钱三两呢？找他治。”

“世人谁有曹操快，说咱，咱就到。”声到人也到，钱三两身驼两搭裢药物，一搭裢中草药，一搭裢西药。搭包一放，擦着汗说:“听骂声，就知道是你老不死的老史。”

史九章一见钱三两，立即眉开颜笑，嘴吧照旧:“钱三两，找你娘，摸你爷去了，才回来。”

钱三两，五十七八岁，兽医手段在正阳县很有名望。昨天搭乘大队进货马车去县城采药，刚回来，就听史九章咋咋呼呼叫他，放下草药包，喝口水，腰里拽出毛巾擦擦汗，走来拉住方世坤说:“老方，你真行，骡马中结，你能轻易治好，请教了。”

“老钱，别挖苦我了，我都是跟我爹学的一点土办法。接触牲口多了，积攒一点经验，没真本事。”

“临床经验最珍贵，实践出真智吗。”

“你徒弟小刘才是真本事，不愧名师出高徒。”

“别给我戴高帽子，灌蜜糖了，咱们老了，跟不上新潮了。”

“对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还比一浪高。”

钱三两、方世坤手扯手走向史九章，接过驴笼头绳，观查一会说:“这驴是相思病，和你老史一个熊德性，咋咋呼呼，净往歪了想，找个母货放放邪火，自然就不踢腾了。”

刘中和感觉奇怪:“钱师父，您老这毛病也能看出来，怪不得我说这驴没病，史大爷不依不饶的骂不停。”

史九章叭嚓叭嚓猛吸两口毛烟，喷出烟雾，自觉惭愧，咧开大嘴，满是烟油子黄牙，烟臭熏人，嘿嘿傻笑:“俺大老粗给你这小洋娃子作揖了，別和老土一般见识。”双手抱拳向刘中种当面深深一揖。

钱三两摆摆手“算了，谁不知道你老史有嘴无心，死鸭子嘴硬，连你老子都敢骂。”

史九章自觉没趣，嘿嘿笑笑，却依然囗无遮拦“娘的，别在小辈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揭老子短。”停了停，斜眼看看天问:“我说老钱，日头偏西了，还让老哥滾蛋不成？”

刘中和醒悟，伸左腕看看手表:“噢，只顾说话，两点半了。”

史九章一把抓住刘中和手腕瞧瞧“娘的个球，这啥玩意，天明早晚都知道。”

刘中和明知他不是故意骂人，心中以然不悦。哪能和他一般见识，温和的说:“大爷，你哥儿几个叙旧，我来做饭。”

史九章把驴往大杏树上一拴，回屋里坐下，老哥三吞云吐雾天南地北的摆龙门，闲恺悌。

                      第十一章

                杏恋练枣  练枣恋杏

钱三两方世坤很是投缘，两人互相交流医治牲畜经验，熬制中药火侯、制剂方法等等，口若悬河，涛涛不绝。史九章一旁陪笑，骂娘，早把驴给丢到爪洼国去了。

那头公驴一天多没进草料，早踢腾饿了，先咬笼头疆绳，后啃杏树皮。可苦了大杏树了，儿啃了爹啃。可怜，大杏树正直澎果期，满树杏果枝枝枒枒，滴滴溜溜，落了满地，好心疼人呐！

钱三两、方世坤、史九章三人边吃边聊，吞云吐雾，天南地北，敘旧骂娘，至酒足饭饱。史九章头重脚轻往外走，被门栏绊了个趔趄骂道:“娘的个球，你这是留客，还是送客嘞。”来到树下，咯喽！打个酒饱响，播啷播啷脑代，定晴一看，呀！真后悔把驴拴错了地方。

钱三两方世坤见驴啃了杏树，忙去菜园地里，每人挖一把稀泥，敷住驴、骡啃破的伤口，试图让杏树愈合。

杏树被啃去半边树皮，水分从伤口蒸发，一天天叶黄枝萎。杏果快落光了。

第二年开春，大杏树发了几个叶，蔫儿巴叽蕴含几束蕾，还未成熟，就萎缩调谢了。菜园埂那棵练枣树，也叶黄枝萎。当时，谁也不在意练树的变化。

杏树经一年风调雨顺的滋润，驴、骡啃过的伤口轻微愈合，只有朝东南方向，还有巴掌大一块没有树皮。明显一块伤疤。虽然没有以前兴旺茂盛，以然青枝绿叶。练枣树也同样恢复了旺盛长势。

钱三两出来进去徘徊于大杏树下，好象发现了什么，围着杏树转圈，仰望，口中喃喃自语:“这就奇怪了，杏树被牲口啃了皮，水份蒸发，营养流失，枝萎花落，亦属正常，练树好端端的也枯黄。杏树恢复了旺势，练树也绿荫蔽日。树种不同，相距几十米远，毫无关联，怎么会同枯荣呢？”钱三两越看，越觉奇怪，不得其解，心里嘀嘀咕咕:“活了一把年纪，头一回见这希罕事儿。要不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信有这等事，莫非两个树根绞织在一起了，共同吸收一处养分？”

杏树紧邻兽医站、代销点，行人来来往往不断。消息象生了翅膀，迅速扩散。很多人来杏树下瞻仰，一探究竟。看来看去并没发现特异之处。这大杏树好象是害羞咋的，又蔫吧叽的，练树同样也蔫了。练枣树被生产队放掉开板子，修补太平車車底，杏树再没发芽。

野草看菜园，在大杏树下乘凉，捡杏果吃。杏树枯萎，他爬树上摘干果，砸开取杏仁做淹菜。杏仁初吃有点甘苦味，细嚼，很香。

李心广卖了杏树，领几个木匠来伐树，野草抱住李应广的腿苦苦哀求:“舅舅别让他们砍树，它还能活过来结果子。”谁信呢，小孩子糊诌，哪能挡住大人做事，几个木匠叮叮当当亮开锯子、斧头，准备锯树。野草一见，张开双臂去拦，放声大哭，哭声凄凄惨惨，催人泪下，惊动村民前来围观。

李应广见野草泪流满面，惨惨戚戚，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好了草儿，别哭了，让它再留一年。”拉起膝下野草，拍打灰土问:“一棵死树，你护它做什么，明年若不发芽，到时你就别再护它了。”

几个木匠，早被野草哭的心软了，收拾工具走人。

是野草的眼泪保住了杏树，也感动了上苍，拯救了一个破裂的家庭，成就一段人间传奇，成了人们心中敬仰的神树，杏仙。被当地人们传颂，瞻仰，尊敬。这真是 :

      人世无巧不成书，世间无奇不经典。惊奇绝妙难勾思，忽然都在无意间。

      有意种花花未开，无意插柳柳两岸。因果冥冥有定数，乾坤茫茫多变幻。

                    第十二章           

    杏树发芽造传奇  破镜重圆留美名

      野草用眼泪护住了杏树，木匠们走了。雷若云问野草:“我的乖乖，一棵死树也直当你大哭一场。”

“姥姥，它还活着，放掉太可惜。”

“你这孩子，平常像野人，到还是软心肠。”

钱三两对这两树的同枯荣，得不到合理解释，心里也觉得杏树活着。野草一哭闹，木匠们离去，保护了杏树，钱三两借此机会，请教正阳县植物专家万克成。万克成听了钱三两描述，认为调侃。钱三两发誓:“我一把年纪了，哪能儿戏。”万克成翻阅所有资料，找不到答案，带着疑问来现场一探究竟。左看右看，得不到合理解释，更找不到一点科学依据。心里嘀咕:“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受地理因素影响，也许是自然界的某种未解之谜。”下不了结论，只好悻悻而归。

一两棵不同质量的树木，死活并没多大意义。由于它们的同枯荣，被人们视为荣辱患难的同根树，那就有了一番深层意义了。无论这杏练是不是真的同根相连，没人能道出个所以然。事实确实发生了，而切成就了一段传奇，给当地农民的心理造成美妙影响。

菜园东住着李三田、方二英一对年青夫妻，一儿一女，生活也算和美。女儿李慧敏五岁，儿子李智强三岁。子女双全，夫妻恩爱，多么美满人间天纶。不知为什么，从年关开始，夫妻二人先是为鸡毛蒜皮吵吵闹闹，互不相让，越闹越凶。一双儿女经常相抱一起哭爹喊娘，龟缩在大杏树下，捡食枯萎杏果吃。野草每天拿窝头、菜团子、红著片给姐弟俩充饥。这天，天色很晚了，野草陪着李智強、李慧敏姐弟俩睡着在大杏树下。

菜园子忙完手里活，来抱儿子，见三孩子依偎在一起睡着了。一次抱不完三孩子，只好先送李智強、李慧敏回家。

他们家里根本没人，门大开着，屋里乱七八糟，脏兮兮的。菜园子把两孩子放床上，拉被子盖好，回头抱野草回家。菜园子家境困难，生活十分节居，没办法给太多的照顾，经常送点自已吃的便饭给两孩子充饥。

深秋的晚上，凉风飕飕，乌云秘布，阴森森的，既将一场秋风细雨。

方世坤坐家里叭嗒叭嗒抽闷烟，忽觉心神不宁，思想象奔驰的野马，某非女儿有事？听说二英子不安稳，闹离婚，我得去看看。

方世坤直奔周楼，邀请赵开泓一道来李三田家。二人进家一看，大门两开，黑咕隆咚。方世坤呲啦，划火柴点灯。呀！脏衣烂鞋、垃圾满地，想见的没有，不想见的琳琅满目。就四外喊叫寻找，三田，二英子！不见踪影，就来找莱园子寻问。

菜园子刚抱儿子回家，方世坤、赵开泓以前以后赶到。见面直言:“菜园子，你离的近，见三田二英子哪去了吗？”

“不清楚？刚才送他两孩子回家，见大门廠开着，就把两孩子放他家床上，才抱儿子回来。”

啊！方世坤一听，惊讶而着急，家里没有人呐，孩子呢？赵开泓好象意思到了说:“刚才路过菜园，朦朦胧胧感觉大杏树下一团黑影，天黑看不清，没太在意，莫不是孩子。”说罢，急急忙忙奔大杏树下。两个孩子果然在杏树下相抱一起打哆嗦。

方世坤、赵开泓一人抱起一个，用体温温暖孩子。方世坤声音颤颤巍巍，潸潸泪落，“我的儿呀，这么大一点，竟遭这等罪，心疼死姥爷了。”

赵开泓忙劝，不觉自已也热泪盈眶。

菜园子后悔莫及说:“对不起老方，刚才把两孩子送回放床上…唉！孩子要是有三长两短，其不是我的罪过！”

方世坤抹了抹泪水说:“菜园子，你尽心尽意了，之前听我闺女提起过你。唉！二英子不争气，这么闹，多亏你照顾他的两孩子。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要不是你帮着照顾两孩子，恐怕兩孩子难说呢。”

菜园子以然愧疚:“刚才我应该把两孩子一起抱我家里来。”

方世坤说:“都是我那不成器的二英子，给你也添了不少麻烦，回来，看我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赵开泓抱着李智強，胳膊肘蹭了下方世坤说:“好了亲家，我这做舅的也有责任，未曾想小口两闹成这样，连孩子都不顾了，先回屋再说吧。”

方世坤心里难受，不是滋味，烟瘾袭来，撩起烟袋深深吸一囗空烟枪里的臭烟油子味说:“早就耳闻她俩闹离婚，以为小两口吵嘴，没什么大不了的，牙囗还相犯呢，没曾想闹成現在这个样子，连亲骨肉都不要了。”揉了揉眼，担心的说:“这能过下去吗？唉！难哪！”

这两口初生气打架，左邻右舍都来相劝，没一点点效果，渐渐的，也就没人来劝了，随他们闹。到目前为止，两人见面就打，打完扬长而去。可怜两孩子，整日以泪洗面，东家要个馍，西家讨碗饭。在后来，大部分吃的都是菜园子供给。每当孩子饿了，就手拉手哭到菜园里来，若不见野草，就依偎大杏树等候，野草就拿食物，和姐弟俩一起吃。半年来，都是如此。那么一点个大，没人照管，一脸泪痕，满身灰土，破衣烂鞋，人人见了心酸惋惜，更何况方世坤，孩子亲姥爷！

把两孩子抱回家里，方世坤问:“敏敏饿不饿。”

李慧敏两眼噙泪说:“野草给拿吃的了，不饿，就是想妈妈。”

方世坤一听，心酸难禁，泪水滴滴流流滚落。

菜园子在家看护两孩子，方世坤、赵开泓两人满大街吆喝，叫骂。找遍了村庄角落，也没结果。就邀请全村老少一起寻找。男男女女，三五成群，打起灯笼火把，终于在西南坡一遍坟场地找到。

李三田、方二英，双双吊在坟地小柏树上。小柏树承重有限，压弯了，夫妻二人勒晕死了。众人们七手八脚解开绳子，吴汉臣，李纨，一人一个人工呼吸施救。待他俩醒转，鸡己叫三遍，乡亲们白天劳累，又折腾了大半夜，早困了，各自回家歇息。

方二英悠悠醒来，一眼望见父亲，气不打一处来“每次生气，你都让我忍忍，我忍够了，救我干什么，活着不如死了干净。”

方世坤东奔西颠的折腾了一夜，累的又渴又饿，憋了一肚子火。没想到闺女醒来就朝自已开炮，开口闭口伤透了心。方世坤本性善良老实，不善争吵言辩。闺女这么一骂，火气难忍，啪、啪！两大耳刮子掴在方二英脸上骂到:“我生你养你到成罪过了呀，两孩子一个个不管不顾，寻死上吊，你到还有理了，白疼你一场，不省心的东西。”

菜园子上前拉住方世坤说:“老方，妹子刚醒转，有话以后消消气再说。”回头劝方二英:“大妹子，方叔一把年纪了，为找你们，累地不轻，凉水没顾上喝一口，你还满嘴的不是，真的太伤老人心，不应该。”

方二英立马哭诉:“这都是我爹给找的好女婿，游手好闲，赌搏成性，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这日子叫我咋过。菜园子哥，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受够了。”

菜园子只能劝导:“大妹子，看着一双儿女也不能寻短见呀？”方二英越哭越伤心。

李三田刚醒来，听方二英这么说，就十分的恼火:“都是我的错吗？你…。”

还没等他话说完，赵开泓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你什么你，你还有理不是？一个大男人，不顾妻儿老小，满天价胡混狗党，不知悔改，还寻死觅活，没出息！”

赵开泓这一耳刮子着实力道，把外甥打出眼泪来了。李三田双手捂着火辣辣的脸说:“舅舅，我爹死的早，两哥哥没娶到人，我能不好好过吗？”

赵开泓可不是以老卖老，自从姐夫去世，姐姐体弱多病，拉扯三个儿子，太不容易。赵开泓虽是舅舅，对李三田一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为姐姐娘四个操碎了心，也可谓是半个爹。听外甥这么说，更来气。

“家闹的不成样子，孩子丢嗒得不成人形，这就是你好好过的吗？啊！”

李三田滿肚子委屈要诉:“舅舅，能全怪我吗？我为什么好赌，她！”手指方二英“见面就骂，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压根心里就没有我，这日子叫我咋过！”

方二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样的男人吗？一天到晚死赌搏场，不赌就烂醉如泥，我和孩子你不管不问。”

“你见我就烦，鸡毛狗不是，比鸡骂狗打孩子，你和…”

赵开泓知道外甥要说什么，伸手要打，吓得李三田立时噎住。菜园子忙拉住赵开泓扬起的手掌。李三田憋得满脸通红:“舅舅，我知道你对我家恩重如山，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难以报答，可你总得让我说话呀？”

“谁不让你说啦，你不是哇啦哇啦一大堆吗？”赵开泓明知外甥想说什么，极力阻止，说出来让老仗人脸往哪搁。有些话，是要分场合才能出口，不分场合的胡乱嘞嘞，不但于事无补，更会事于愿违。赵开泓作为舅舅，也很纠结，更觉无奈，总不能让外甥大粪狗屎一起往外喷。总得给方世坤留点颜面，给外甥媳妇留点回旋余地，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任何时候，做人不能把话说绝，做事不能做绝，要留充分余地。把人逼进死角，易使对方鱼死网破，拚死反击，这就相对断了自已退路。

赵开泓左思右想，觉得自已这样做还是对的，值得的。温和了许多说:“外甥呀，人无完人，哪能没点错，互相谦让包容一点，事不就过去了，总不能抓一点错，死猫咬鸡，不过日子了吧？孰轻孰重，要仔细掂量。你过好了，我老姐姐安心，你就算报答老舅了行吧。”

李三田听了，不免一阵心酸，也能理解舅舅的良苦用心，滿肚子委屈憋了回去，泪汪汪的望着娘舅。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灶屋里冒烟，都有不如意的时候。平心而论，哪个都想把日子过的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红红火火。谁都想有个和睽、温馨祥和的家。但是，面对一日三餐，锅碗瓢盆和风起云涌的社会压力，都有无奈时侯，也有弄朝踏浪的激情，逢事，谁又能随便放手，不争高低明白！事情却恰恰相反，越是斤斤计较，据理不饶，争争争！如三国群雄，一腔豪情，推人向刀山火海。

劝世篇有这样一段:“不争，是人格的豁达、大度。欲为大树，莫争于草，欲为雄鹰，莫争于鸟。与其争，不如自己努力去攀登高峰。”

赵开泓想了想说:“有些人，虽聪明，总以自己而随意而为，不考虑别人，不去包容，试图满天过海，总论自已的高底曲直，不顺应天道、人道规律，却永远是算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越争越糟，最终害人害己。”

赵开泓耐心开导外㽒，也捎带给外㽒媳妇提个醒。

停了一下，继续说:“很多时候，遇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忍一时，风平很静，让三分海阔天空，其不更好。真正聪明的人，遇到可争可不争，必不争，方能息事宁人。凡事争个明白，争赢了，失去的可能会更多，最后得不尝失。人活着，没必要凡事争个你死我活。水至清则无鱼，人至精则无朋。争的是理，输的是情，伤的是自己。是非黑白时间能证明。放下固执，宽心坦荡，赢得的是整个人生，生活舒心安然比什么都重要。”

李三田在老舅的苦心暗示下，想了很多很多，终于隐忍未发。但，这起因不挑明，根源未除，夫妻之间的隔阂难消除，日子也就过不下去，索性跪在方世坤面前说:“岳父大人，我们已走到绝路，这日子实在煎熬，照此下去，对我俩都有伤害。你把二英领回，李慧敏大点，好照顾，你带着，李智強我拉棍要饭养着。”指指屋内“你老觉着有用的随便拿好了。”

方世坤一听，心里像十五个碌碌桶打水__七上八下，真不是滋味。女儿婚事是自已作主，一手操办，无论怎样，这都一双儿女了，再闹离婚，我这老脸往哪搁！应爹的实在难为。不离吧，这都寻短见了，硬捆绑成不了夫妻，左右为难，这要是领着闺女外孙女回家，我这老脸会被老少爷门们戳的没皮。偷眇赵开泓一眼问:“她老舅你看这…？”

赵开泓更是纠结，同意，外甥一家散火。不同意，眼前这架势很难揽在一起，说不定真会闹出人命。还是把皮球踢给亲家的好，必竟人命关天。

“亲家，您踏破百家门栏，见识多广，又是孩子亲爹，我一个做舅舅的，怎比亲生爹娘。”

方世坤心里暗暗骂道:“你这个比鲶鱼、泥鳅还滑的老滑头！草包里黄鳝__真会出溜。”

方世坤虽然喊赵开泓表叔，那是上几辈人的表亲，现在是亲家。骂归骂，总得解决燃眉之急，愣着也不是办法。

“咱看这样行不行？先让二英子回去消消气，等两天想孩子了，回来更好，要是真的不愿回来，我再来接外孙女。”

赵开泓想了想，也没别的好招，只好同意“这样子也好，让英子娘好好劝劝，这秉性不改，另找一个能行？”

方世坤点点头说:“是的，是的！唉！儿女都是连心肉，我们先一步了。”

东方大白，方世坤没精打彩的走在回家路上，方二英子慢慢悠悠跟随。方世坤心里五味杂陈，边走边唠叨:“英子呀，知道的是你们过不下去了。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我这应爹的老糊涂，不识大体，小两口绊点嘴就往家领闺女，这叫什么事儿。”

方二英可不管这些，心想，谁嚼舌头，累死他。心里摆脱了，轻松自在。脸面值几个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明智的选择。随口应承老爹:“管他呢，别把女儿逼死就行了。”

方世坤停下脚步，回头点着方二英脑袋，怒气冲冲:“闺女，你呀你，压根就没安心，这叫你爹咋为人，脸放哪？再说，那双儿女咋办，苦哟！哪个后妈与前房子女一条心，可怜我的外孙。”

方二英见老爹满脸怒容，不敢接言，底头不语，生怕老爹生气改变主意，家就这样散伙了。

方世坤回到家里，思前想后，闷闷不乐。那双儿女冻僵的情景历历在目，心中凄凉，一阵难受。思量再三，忽然眼前一亮，心生一计，暗自欢喜。主意打定，就这么办。

方世坤呼唤老伴，叙起赵开泓医骡子时，那骡子和驴啃死杏树的谣传。老两口扯三唠四商量，要二英回去接孩子，方二英死活不愿回。方世坤耐心开导，再三劝说，方二英同意与老爹一起去接孩子。

到了李塘，方世坤让女婿李三田去请赵开泓，好暗自一步步实施心中计划。

赵开泓一到，方世坤拉他一把说:“他老舅，咱借一步说话。”

赵开泓会意，二人出去好一会才回来。故意给小两口留和好余地，看看还有没有希望，两个古灵精怪的老古计。

两人觉得是时候了，进门一看，李三田、方二英一个东，一个西，个个拉长着黑脸，谁不理谁，两老古计的心一下凉了。俗话说得好，夫妻不计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合。两老鬼看看眼前情景，冷汤拌冻瓜__一对凉。

赵开泓的心更凉，这外甥分离，老姐姐非扒层皮不可。姐夫早夭，姐姐苦守三儿。大田、二田两光棍儿，指望三田过好，是个盼头，可这…

方世坤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抱起外孙子，拉着外孙女，呼女唤婿来到枯萎的大杏树下，让女婿闺女双双跪拜大杏树说:“今天我方世坤卖一回老，让老天爷作个见证，这骡、驴啃死杏树，那边练树也死了，后来杏树复活，练枣树也返青。人们称之为同根树，这是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木疙瘩尚切有情有意，何况你两已生儿育女。大说小劝也唤不醒你们的心，今天就让杏仙决断。”说罢，双手合拾，两膝跪地，一揖赴地，心酸难耐，动了真情，老泪纵横，对天地祭拜。“我方世坤祖祖辈辈积德行善，想不到我两鬓斑斑以然不得消停。是我之罪，请菩萨放过孩儿们，降罪于我。我一生没求过你们，看在我入土半截的份上，替我作个决断。如果能成就这个既将破碎的家，请杏仙发芽。如果她俩缘该绝情该断，也是我这老不死的罪过，千万别怪罪孩儿们，让孩儿妻离子散。”言罢，不免真情流露，悲伤泪奔，放声大恸，叩头有声。惹得四个孩子呼爹唤娘，哭成一片泪人儿。

赵开泓想到姐姐的难处，外甥不争气，由感而发，卟通跪倒，叩首作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万望大发慈悲成全他们夫妻，别妻离子散，分崩离析。”接连叩几个响头。

两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为了孩子，鼻涕横流，磕头掷地声声，实是憾天恸地，泣鬼神。

众邻居们闻哭声，纷纷前来规劝这既将分道扬镳，天各一方的小两口。李三田、方二英更是各隐心痛，痛哭流涕，一句话也难出口。

乡亲们出于好意，嚷嚷着要他两叩拜杏仙表态。李三田见娘舅模样，心有所动，回心转意说:“为了儿女，我认了，二英咋说我咋依就是。”

方二英内心实在不想重归于好，在众人苦劝下，碍于面皮，只好表态:“如若这杏树发芽，我就回来好好过日子，再不惹老人家生气。”方二英内心实是不想再过下去，又不想白发老爹伤心涕零，就刚才老爹许愿引导，才说让枯树发芽，以堵众人之口，宽老爹之心，诚心刁难。众乡亲听方二英此话，议论纷纷，完了，完了，枯木发芽，这不等于让公鸡下蛋，驴长角吗。

赵开泓如冷水泼头，混身发凉说:“这已入深秋，是树木萧条落叶季节怎么会发芽？”

方世坤听女儿如此这般，正中下怀，故意定下期限，以明年三月为期。

此事告一段落，方世坤领着闺女外孙女转回。

乡亲们受不了喽，嘀嘀咕咕谩骂，都认为是胡扯八，这不等于让铁树开花，根本不可能。这杏树虽有希奇传闻，但，死了一年了，哪能发芽。一定是那方世坤捣鬼，嫌贫爱富，还想捂住众人之口，遭雷劈的家火。也有人将信将疑，这杏练已有过一回兴衰，说不定真有仙气灵根，再度发芽。

赵开泓更是疑虑重重，心里没底，信心全无。这杏树那年被两牲口啃，是枯萎，根活着。后来慢慢恢复，亦非希奇。致于练枣树，多半是某种巧合，人们出于劝世目的，说是夫妻同根。现在杏树一年没发芽了，咋能活过来发芽，看来外甥一家是没指望了。唉！人的一生，真是坎坷多变，真的难吶！该去的，留不住。该来的，挡不住。只好听天由命吧！

奇怪的事，总是意想不到。想不到的事，总会悄然发生。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怪诞，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信不信由你，它以然超乎人们的想想发生了，而切发生在眼前。

第二年春天，这杏树果然逢春新绿，从牲口啃过的伤口处发了新芽。人们听说枯木逢春，都赶来围观，一饱眼福。实际上是滿足心里欲望，试探真假。一传十，十传百。三村五里的人们成群结队，络绎不绝的前来瞻仰。多半人是不信，来验证真伪的。

方二英更认为不可能，是谣传，压根没往心里放。

方世坤信，抱上外孙女，拉老伴，唤闺女一起，一定要到杏树下祭拜。来到大杏树下，真的大喜过望。

    李三田见了妻女岳父，自然是喜从天降一般，请来老舅赵开泓，备上一大桌酒席，邀请菜园子父子，以及众乡亲作陪。买了香腊纸炮，特意给野草买把糖果，陪儿女玩。

方二英站杏树下，心里直打鼓，怎么可能，莫非天意？爱着众亲邻情面，无话可说。

李塘的姑娘媳妇们，加上外乡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一大群貌美如花的少妇靓女，围着李三田方二英，吵吵着再度牵手，热情场面闹新婚似的。众星捧月一般拥挤着李三田、方二英抱儿携女跪大杏树下叩头祭拜，从此和好如初。

李三田、方二英破镜重圆，像脱胎换骨一样，以改先前过错，恩爱有加。遵老爱幼，膝下行孝，被众乡亲传为佳话。这正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方世坤夫妇了却心愿，自然喜不胜收。酒足饭饱，高高兴兴回到家里，方世坤余兴不减，点燃一锅毛烟，哼起穆桂英挂帅段子:

猿门外三炮__如同雷动__

天波府里走出来我__穆氏桂英__

头戴金花__压双鬓__

帅字旗__飘入云，

斗大的穆字__晃动乾坤

穆桂英我五十三岁__又出征…

高翘二郎腿，打着节拍。真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家有喜事笑满堂。唱完一段，依然兴致勃勃，老婆子__呀，给咱烧盆热水__泡一泡脚喽__咿呀嗨__全是京腔八调。

老婆应声去烧水，方世坤手舞足蹈表演，你应该这样应:“夫君__热水__来__了。”

老婆嬉嬉道:“你神经了。”

这对老夫老妻，眉开颜笑，把朴实的农家恩爱演绎。

老婆端来热水，把方世坤按倒坐椅子上，骂道:“死老头子，老了，老了，鬼主意到多了，老不正经，快说说那杏树发芽到底咋回事。”

“什么咋回事，是天意，是杏仙显灵！”

老婆“啪”照方世坤脚面一巴掌骂道:“死不正经，对我还卖关子。”

方世坤一脸正儿八经地说:“这回真没卖关子，原本是造假来着，把杏树钻个洞，插进新鲜杏树枝条，灌上希泥，用树皮蒙了，趁天黑哄女儿回去和好了事。鬼知道它却活了，或许是树根还活着，或许是我的真诚感动了上苍，杏仙显灵！管它呢，孩子合好，我心放肚里了，多活十年不是问题。天意啊天意，哈哈，哈哈哈！”

方世坤得意的心花怒放，狂笑不止。老婆子似信非信，也跟着哈哈笑。

由于杏树成就了李三田、二英子的破镜重圆，被传为佳话。

后来，很多小两口闹翻，父母便来杏树下祭拜许愿。花样越来越多。比如，带着孙子孙女，叫童男童女感应天地，等星星出全祭拜方灵验。祭拜前必须先沐浴更衣、斋戒，虔诚礼佛，方可灵验等等。甚致有人在杏树下，垒起杏仙庙。搞得神乎其神。可怜天下父母心，这都是父母对儿女们的精神依托。心诚则灵，亦或如此吧。

杏仙也罢，迷倍也罢，总之，它挽救了一家，成就了一位栋梁之才。后来，李慧敏考上北京医科大学，医学博士；李智強考上北京经济学院，经济博士后，留国务院经济研究学院工作。1980年，李智強接父母去北京享福，再三邀请菜园子父子去北京玩，菜园子因怕给人家丢脸，以年龄大了，行动不便而惋拒。

83年，李智强专程回来邀请野草去北京，野草正开着三轮托拉机耙地，李智強二话没说，坐耙上压耙。

一辆中级普直开地头接李智強，李智強弄得灰头土脸，留下办公室电话号，依依惜别。谁敢想象这是一位北京大人物，帮农民做脏而危险的活。中级普离开，人们惊奇的膛目结舌。后来李智強官升中央，由于保密，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