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姥姥生命的延续

我写上一篇文章的时候,还差几句话没写完,室友就趴在桌子上低声哭着呻吟,胃疼得受不了,吓得我们几个赶紧打了120,忙着去接救护车,把她送到医院,后来一查才知道,是急性阑尾炎,打点滴几天后就没啥事了。

等我回来之后,对着电脑前那一篇未写完的文章发呆,当时吓得我们都不轻,我这个人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可是这一次我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乱想,可是还是不经意想到了生死之间的事情。

有的时候,人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

我突然想起,高一那年,由于初升高压力比较大,学习也很忙,我跟家里抱怨过。身边和我一起上学的同龄人,有的坚持不住,好多都跑去学艺术了,学画画,学音乐,也过得很开心。

那是高一的寒假开学没多久,我在学校寄宿上学,两个星期回家一次。一天中午,突然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一般情况下,怕影响我学习,家里没事不会给我打电话的。我有点心跳加速。

接通后,那边响起妈妈比较沉重压抑的声音,但是妈妈还是尽力地活跃氛围,不想让我听出来什么。我就感觉出事了,问妈妈到底怎么了,她才忍不住了,啜泣道:“你姥姥说胃疼,在住院,刚检查出来,是胃癌。”

那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不敢相信自己是醒着的。我恨不得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我最亲爱的姥姥。

我从出生,奶奶就去世了,爷爷重年轻女思想严重,我从小和他不亲近,可以说,我是姥姥带大的,因为在一个村里,我小时候三天两头往姥姥家里跑。那个时候我都认为我有两个家,一个是我家,一个是我姥姥家。

姥姥很疼我,可以说是溺爱了,没打骂过我一句,想吃什么零食都会满足我,那个时候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姥姥家就是我的天堂。

随着学业忙碌,慢慢地不怎么回家,慢慢地也不怎么去看姥姥了。姥姥操心比较多,头发白得很快,她脾气很火爆,生活又不眷顾,她心烦的时候无处发泄,就喝酒。所以时间长了,喝酒成了她的习惯。

可是,那时的我真没良心,居然都没意识到,居然都不心疼。


两三个月,之后只还有两三个月。癌症就是这样可怕,只要沾染上,就是人生路的绝境。

姥姥去世的那天,我没去。妈妈瞒着我,什么都不跟我说,原因是怕影响我学习。这件事情也留给我最大的阴影,以至于我整天疑神疑鬼,之后打电话开视频爸妈的语气只要有一点不对,我都怀疑是不是家里或是谁出了什么事。

从心底蔓延出来的不信任,和惧怕。

姥姥去世之后,我的生日再也没有过,因为往年都是姥姥拎着一个大蛋糕来我家给我过生日,我爸爸不让我吃甜食,可是我内心最憧憬的就是生日那天能有一个大蛋糕了。姥姥每次拿着蛋糕来给我过生日,我都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可是,这样的幸福,却没能持续多久。

那一年,我十六岁。

是姥姥给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我忘记了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了,只是记得当时的一句自我安慰:姥姥只是去旅游,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等我,就好像她在家里等我放学回来一样,等我到了时候,也会去找她的,到时候我们就会团聚了。

现在姥姥去世将近五年了,每次想起来她的脸,想起来她对我笑,喊我好孩子,我都会泪流满面。姥姥是我二十多年生命中最大的遗憾,我曾口口声声说等我考上大学赚钱之后,一定要给我姥姥买衣服,孝敬姥姥。可是,姥姥终究还是没能等到这一天。

我想我要把我亏欠姥姥的所有,都补给妈妈。因为,妈妈是姥姥的孩子啊。

看到一篇文章中的那句话,一个妈妈摸着孩子的头发,哭着说,妈妈在也没有妈妈了。那一瞬间,我泣不成声。

我的妈妈,当时是不是比我难受几百倍几千倍呢?

我的姥姥,我的妈妈,都是我的生命。而我,也是她们生命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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