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喜欢过年,就像过生日一样,过一年就又长了一岁。
可儿时的我却最盼望过年,好像过一个年需要等好久好久,虽说是一年一度,可却是那么难得。尤其是快到年根儿的时候,每天都央求爸妈数一遍,还剩几天才能过年。
不光是过年的那些日子难得,所有和过年有关的东西都是难得的。
新衣裳一年才能穿一套,好吃的一年才能吃一次,鞭炮一年才能放一回,灯笼一年才能玩一个,漂亮的头绳一年才能买一根,压岁钱一年才能得到几元……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那时家家户户都期盼着过年的那一天,并且都为过年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吃的、用的都攒着,就等过年的时候拿出来。
三十儿一大早,全家人都异常兴奋,在忙碌中拉开了年的序幕。
三十儿吃年夜饭,包饺子,守岁,放鞭炮;初一早上吃完饺子,去拜年;初二回姥姥家,拜年,吃舅舅做的大餐;初三开始走亲戚……十五又要吃元宵,看花灯,扭秧歌,猜灯谜……
我最喜欢看秧歌,东北的大秧歌,每个人都穿着鲜艳的戏服,化着浓重的彩妆,手中举着各式的花灯,脚上踩着半米多的高跷,随着嘹亮的唢呐声、锣鼓声,尽情扭动着轻盈的身体。
在秧歌队伍里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跑旱船的,也不是背媳妇的猪八戒,而是四个男扮女装的花旦,他们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形修长,衣着华丽,面容娇美,两眼目不斜视,头微微仰起,就像今天台上的模特,尽显高傲的气势。四个人动作整齐却不张扬,随着音乐起起伏伏,一举手一投足,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街道两边,人群密密麻麻,随着秧歌队伍慢慢地移动。我虽是个孩子,却也不知不觉被他们吸引着,一直跟随着秧歌队伍,舍不得离去,一走就是大半天,直到秧歌队休息了,吃饭了,我才恋恋不舍地往家走。那时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也不知道饿,看起秧歌啥都忘了。
正月十五这一晚,就在扭秧歌的大戏里,这个年谢幕了。可那清脆的唢呐声却还在耳边回响,那四大名旦婀娜的身影还在眼前浮现……
于是又开始了期盼的日子,渐渐剩下可以数得清天数的时候,我们又能过年了,又可以做我们盼望已久的那些事情。
可一年一年,那些值得期盼的事情越来越少了,时间却越过越快了,仿佛前一个年刚过完,就又要准备过年了。
这时候,我就会想起儿时过年的那些趣事:
年前和父母一起去新华书店选年画,书店里人多画也多,都挣着抢购自己喜欢的年画“连年有余”“富贵有余”……场面真叫火爆。
三十儿一大早,父母就嘱咐我们今天不许乱说话,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否则我们家一年都不顺,吓得我们说话都紧张起来,不过一会儿就忘了。
放鞭炮、吃饺子时,父亲给我们讲年和财神爷的故事,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而且深信不疑,希望天上的神仙们都能保佑我们。
守在收音机边上,听侯宝林、郭启儒先生说的相声,听刘兰芳先生讲的评书,那叫一个带劲儿。
初一早上,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夸耀自己吃到了硬币,都说自己新的一年最有福气。
弟弟放鞭炮,把新衣服的兜子烧出了两个洞,却没挨打,冻得小手通红也不着家。
邻居家的姐姐用彩纸糊的灯笼,不知道被哪来的火星崩到了,烧的只剩下个框儿了,逗得大家想笑又不敢笑。
街边的淘气小子,偷偷点燃了一个小鞭炮,扔到女孩子旁边,吓得毫无防备的她们吱哇乱叫,然后又笑着去追打那些淘气的小子……
这就是我儿时的年味,只存在于我记忆中的年味。
那些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东西,都被人们视若珍宝;那些看起来不足挂齿的事情,都让人回味无穷;那些看起来老掉牙的传统,都是大家虔诚的信仰。
那时的贫穷,虽然没能让我们享受到今日的繁华,却并没有夺去我们获得幸福快乐的权利。
我们儿时的年味,就是幸福快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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