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若木菡
摄影:若木菡
年年这个时候,春末夏初,她就红艳艳地绽放枝头,热烈而张扬,犹似性格外向的女子,着一袭红衣,激情四射,豪情奔放,光艳照人。
她就像怕寂寞似的,从不会单独一朵独立面对这个世界,最少也要两朵一起,或者三朵,最多四朵,就像一家子的多胞胎女儿,长同样的脸蛋,着同样的衣袂,极让人欢喜。
她名为对口莲,却根本没有任何两朵对口而开,她们更像“背口莲”,就像相互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今生今世永不原谅,永不见面,发誓就这样背向直到老死。
果然,无论几朵,全都背向怒放,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展示自己的容颜,展示自己的美貌!
但是,她们又是那么互相惜疼着对方,互相思恋着对方。每一只花瓣中间那宽宽的绿黄色带和辐射向两边的清晰脉络可以见证,那多么像她们腮旁的泪痕。
倒是她们的学名,朱顶红[Hippeastrum rutilum(Ker—Gawl)Herb],更符合其花朵的意境。
每一朵花都被花莛举在头顶,而花莛更是自高高的、粗壮的、空心的柱子似的花茎中央抽出。花莛像是开玩笑,又像是故意偏向不同的方向,公主似的花朵在叶丛之上,只能望向自己的前方,不能回头,不能扭转,甚至不能仰望星空,亦不能俯瞰大地。
原来,这都是花莛之错吗?
每一朵花都有六枚大大的花瓣,六枚雄花柱,花瓣交错成漏斗状的伞形花序。
细细的、长长的雄花柱,从花心深处抽出,兵分两边,保护着与之一样细、亦从花心深处抽出的雌花柱,她就像一位高傲的冷美人,伸着长长的头,对雄花柱不屑一顾。雄花柱却兵分两边,一边三只,尽职尽责地保护着正中心的她。他们像雄赳赳气昂昂的卫兵,又像六个精神饱满的情敌,似要生死决斗。
也许是品种不同,有的花园里开再多的花,也只有嫩黄一色的雄花蕊,而我家小园却不一样,有着嫩黄与深紫两色。而且,同一株花的不同花朵里,只一朵深紫色,其他的无论剩下几朵,必是嫩黄色。
更神奇的是,这朵深紫里,有些居然还参杂着嫩黄色。有的只一枚嫩黄色,有的两枚,最多三枚。
嫩黄色与深紫色顶端的花蕊大小长短也不一样。嫩黄色的花蕊米粒大小,就是雄柱之顶端一截;而深紫色则不然,花蕊足有三个黄色花蕊长,从正中心挂于柱头之上,与花柱呈九十度直角,在微风吹拂下,荡秋千似的在花柱上悠悠荡荡地摇摆着。
那些只有嫩黄一色的花朵,待花粉成熟的那一刻,雌柱顶端也分裂成小小的三瓣,裂开部分与雄花蕊基本一样长,等待着雄花粉的到来。
紫色的雄花蕊早已裂开,露出里面的淡黄色花粉,那枚高傲的雌花柱却迟迟不肯裂开,反而矜持地贴到花瓣上去了,就像出嫁前的女儿,紧紧依偎在妈妈怀里,不舍得离去,不肯把自己献给新郎。
坐在书房里,查了很久的资料,终于在《辞海》查到,这就是朱顶红,又名柱顶红、朱顶兰、百枝莲,多年生草本植物,属于石蒜科朱顶红属,原产于南美巴西。喜温暖、湿润环境,却不耐旱,又怕水涝;喜富含腐殖质、排水良好的沙壤土。
也许,书上的这些描述只适合于她在巴西老家吧?在我们国家,仿佛更适合她的生长。小园里,盆里、地里都有,土也不是腐殖质,就一般的黄泥巴土壤,自分球种下后,也没有怎么浇灌、施肥,她自年年发芽、年年开花,茁壮而美艳。
鲜绿浓翠的叶子,几乎与花茎同时、有的甚至比花茎更晚,从球形鳞茎中抽出,一般八枚,两两对生,媚剑似的斜向两边,肥厚润泽,光滑细嫩。
花茎挺立在叶的旁边,与之并排而长。一个鳞茎只此一苗叶株,一根花茎。花茎也只唯一一个花苞,两枚淡红色苞片紧紧地包裹着里面两朵到四朵不等的花蕾。
待花莛从花茎中抽出后,也意味着花苞的成熟,苞片裂开,花蕾露出。花儿绽放前,六枚花瓣犹似彼此不舍的姊妹,又似拼尽全力要保护她们怀中的花蕊,紧紧地抱在一起,直到里面鼓成灯笼似的,不能再鼓,才极不情愿的松开,露出怀抱里的花蕊。
它除了分球繁殖,亦可播种繁殖。其球茎在地下亦能自身繁殖。既宜于盆栽观赏,亦可配植于露地庭院,如花坛、花茎和林下自然片植,还可作切花用。
参考资料:《辞海》;
《景观园林植物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