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梅后,雨水便多了些。
那天回小镇,天空下着雨。推开老家院门的第一眼,我便往无花果树扫去。我记挂着树上的果子,它们熟了没有?
这种植物,长得高大,遮挡了我查看无花果的视线。它长在果树的旁边,生命力顽强,它的弟兄姊妹早已被我拔除,只有它还活着,而且茁壮成长,甚至盖过了无花果树的枝头。
有时候,我真想把它也拔掉,可是看它蓬蓬勃勃的样子,竟然心生恻隐,假装无视。事实上,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还给它拍照,甚至留意它一挂挂的果子。尽管不能吃。
据说这是一种植物颜料,长大的一挂挂变成紫色,汁水玫红,可以染布料。小时候,专门找它玩,弄得身上都是洗不掉的红色,被家里的大人责怪。
没有下载“识花君”,要不然查查它的芳名。
今年的无花果树,果子长得特别密集,但个子偏小。我留意它们的成长,是别有用心的,我希望果子由青变红,然后采下来,大快朵颐。
看到无花果,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青岛。无花果上市的季节,青岛的菜市场只买五六元一市斤,我天天买,还是吃不厌。
无花果的旁边是几棵橘子树。很奇怪,靠墙的那棵曾经硕果累累,今年却花都没开一朵,只有那棵被公公称之为“丑橘”的树,今年开花无数,遇到病虫害,损失惨重,结果不多。
为什么称之为“丑橘”,实在是皮厚,疙疙瘩瘩,外表很丑。
幸亏内心不错,味道酸甜,估计维生素不会少。
“马兰花,马兰花,勤劳的人儿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我小时候最喜欢听奶奶讲故事,懒惰的大兰把勤劳的小兰推入河中,冒充小兰成婚,终于败露,得到应有的惩罚。
因为童年的故事,我特别喜欢马兰花。
墙角边的长寿花也开了。它们很可怜,前些日子被烈日暴晒,干渴难耐,一下子又遭梅雨冲淋,喝水太饱,快要淹死了。
春天的时候,弟弟帮我收拾院子,狠狠心把娘家老场上挖来的石榴树截掉,只剩几根稀朗的枝条,留下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
被肢解的石榴树依然开花,翠绿丛中一点红,醒目,却孤独,寂寂地,不露任何表情。
对于院子里的植物,我是有愧的。种下它们,却难得打理,不施肥,不洒药,偶尔看望,只在干渴时浇水。水,似乎是万能的,有了水,也有了植物的生命。其实,维持生命的要素除了水,还有别的。
长久不打理,这院子快要荒废了。
我撑着伞,站在院子里,看雨,也看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