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灞河之滨看跳舞兼忆姚长生【严建设】

日记 灞河之滨看跳舞兼忆姚长生【严建设】

2023年03月17日Friday

近些年广场舞、唱红歌愈演愈炽。我觉得应支持老头老太,当然首先是支持老太跳广场舞。只要不扰民。我举双手支持唱红歌。我支持的并非唱红歌,唱啥歌都成。如今也没人检举揭发扣帽子打棍子。唱歌是一种宣泄。无数人一辈子不敢说真话,委曲求全逆来顺受,发泄发泄挺好的,至少强身健体,能长寿。这些照片是3月1日在灞河西路全运会左近拍摄的。当时红梅花、山桃花已然盛开。

况且人步入暮年,若是不唱歌了,可能一辈子就再也唱不出来了。我开车时常撮嘴吹吹口哨,若是几天不吹,就不大老练了。可能多少是对魏晋隐士阮籍傲啸山林的追怀。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吹吹口哨,体验颤音和滑音也是自得其乐。希冀把这个习惯也延续下去。

遥想60年代,人穷得跟啥一样,吃不饱穿不暖,娱乐生活几乎没有,私下多说话都不成。怕被人检举揭发。当年晚上四个老汉绝对没人敢打麻将,只能组织向阳院的居民,倡导四个老汉学毛选,收罢了工吃罢了饭老两口子学毛选。当年人若穿黑丝袜公开拉手勾肩碰擦擦跳舞,不被搞成流氓犯罪分子才怪。一般老娘们老头子不惧寒冷,开车电动车带着鸡蛋夹馍聚合在此想跳舞,级别不够。懂吗。群众表忠心跳忠字舞另当别论。

当年的乡村,三天两头停电的,赤贫的农民是不敢点煤油灯点蜡烛干活的。当年我插队在阎良武屯镇老寨西队。房东妈妈儿即便是晚上纺线,也是黑灯瞎火影影绰绰摸黑干活的,从不敢浪费一滴煤油。当年我们生产小队的工分值是9分另8厘。可想而知大家穷成啥样子。

1970年,我唱过《莫斯科郊外的夜晚》,被同学检举揭发,被左倾的班主任谭德荆老师利用周三下午自习课时间组织大家批判,我的检查检讨是免不了的。

当年谭德荆老师好像柿子专拣暖的捏。毕业前夕,有人被卸任了团支部书记,心下怨恨,一天下午,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顶撞他,吵架。他气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说话结结巴巴,但也就不了了之。这位唯一敢在课堂上顶撞他的人实则是他几年来一直宠爱的张一兵。事后,张安平很激动很高兴。过来跟我搭讪说狗适的张一兵造反了,咱老师莫一点脾气,狗适柿子捡软的捏。我想,我可能就是班上最软的那个柿子。

当年竞争团支部书记有4个人,三男一女。结果三人败北,李西茂一枝独秀胜出。为此事,一直到将近毕业,张一兵心怀怨愤,竟联合几个哥们把不支持他的姚长生骗到家里去,打了一顿泄愤,摁住拿推子给剃了花头。我是晚上去学校得知此事的。当天学校停电,黑乎乎的,

先在后院看到谭老师在小平房宿舍点着蜡烛拉京胡,拉的是《智取威虎山》。其隔壁住着一位大美女,好像叫做杨玉珍。生的肤色雪白柳眉杏眼唇红齿白腰肢苗条。曾是学校的团总支书记。后来好像不顾一切跟一位教中文的历史反G命发生了忘年恋婚外情,被开除公职留校察看并下放到校办工厂电镀车间劳动改造。美女对谭老师不分时段拉京沪颇有微词,敢怒不敢言。当然京胡声音量大得很。可惜的是她还是军婚。当年岳鹤岁老师说是撞了高压线。

然后登楼时听见姚长生在他4楼的宿舍里大声痛哭,不是哭泣,是干嚎,声音特刺耳,就像受创的野兽嚎叫。他见了我,立即停止了嚎哭。问他怎么啦,他告诉我他的遭遇。我告诉他,他们将来必须受到惩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姚长生是孤儿,是我的发小,住在同一条巷子里。叫做太平巷。那条巷子如今被拆迁了。他幼年时没人跟他玩。也没办法跟他玩。因他父母是建筑工人,家里没其他人,当年他小的时候弟弟还没出生,所以父母每次上班前把他用布袋子拴在床上。一头拴在床架子上,一头拴在他的胳膊上,他解不开。然后床上有瓦罐尿盆,还有一搪瓷茶缸水和几片饼干。当年我看着他父母骑自行车走了,我就翻窗户。他窗户底下摞着红色机瓦很容易翻进去。1962年我也就是6岁。我陪他玩,当然也分吃他的饼干。久了我要翻窗户出去,他每次都要哭一次。有次抱住我的胳膊哭,死活不叫我走,闹得我都眼热鼻酸,差点也哭了。我翻窗子出去后不敢立刻走,靠墙蹲在窗子下听他哭,哭腔哭调喊我名字。哭声一直牵搅着我的心田。这种依恋之情很值得怀念。

当年他家住太平巷1号院,住在院子套院子最里边的一排东西向小平房了,他家住把头最北边那间。屋后长着一株大槐树,每逢5月初,枝繁叶茂结满了累累坠坠的槐花,因此也引来隔墙安居巷皮孩子,翻墙上房去拔槐花,遭到其父亲的怒骂。说是把瓦踩烂了把房子踩漏了。他父亲是米脂人,建筑工地上长年累月的苦活令其脾气暴躁。当然那帮皮孩子根本不买账,站在房顶上跟他对骂。一直到其父边骂边搬梯子扎式要上房去打。那帮皮孩子才逃走。那帮皮孩子领头的我认识,高我一级,家住安居巷半截巷叫做袁惠民。

实则姚长生大我两岁。可能是上学晚了点,也可能是小学留级了。窗外院子里其他孩子们追逐跑跳笑闹声,捉迷藏一级其他做游戏声,对独自被拴在家里孤独寂寞的他刺激很大。换句话说,他的童年几乎没做过游戏也几乎没跟同龄孩子玩过沟通过。所以上学后跟他说话挺费劲的。

我怎么也没想到,上中学以后,我经常受到老师组织同学们开会批判,而最踊跃发言的人,是他和另外一个姓韩的女生,竟也是我的发小。但实话实说,我从来都没有计较过他俩。丝毫也没。他俩还都是三代贫雇农,还都是班干部,不过学习成绩差点。他为人忠耿,有时也耍点小狡猾,但迅即被人识破,也就嘿嘿一笑而已。班里干活的事,他最踊跃。


旧文钩沉《老同学姚长生庆生小赋【严建设】》:

姚长生者,麟州人也,农历甲午年冬月十日生于西安城东木头市太平巷。生于斯长于斯迁别于斯。弹指一挥,已年近七旬。

麟州之地,佳名驼城。春秋为晋,战国归魏。东牵黄河,北枕高原。地域极而衔毛乌素千里戈壁,疆界广而凌壶口惊天骇浪,历史悠远而蓄藏石峁遗址。

麟州今分为南六北六各县,地域广阔,地理地貌差异明显,辖境语言性格特点迥异,主食洋芋羊肉,实各不尽相同。传古麟州人多系匈奴、蒙古、党项、鲜卑传人。虽多相互通婚已汉化,余无从得知矣。

其素以险衅,夙遭闵凶。少孤弱,父母相继辞世,向乏躬亲宠养。天年不齐,零丁孤苦,门衰祚薄,家徒壁立,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尝衣食无着。偶遇强横欺凌挑衅,唯退避三舍,闭门思过,面壁吞泪。

年及弱冠,遭不仁师长诈言懵遣至渭北插队躬耕凡数年。绳床瓦灶,甑缶蒙尘,阮囊羞涩,艰难困顿。

后招至地质勘探队至今。先号后庆,结缘同窗夏氏,余颂其琴瑟和谐,天造地设。育一子。幸螽斯衍庆,亦未可知。

其半生碌碌奔波,早出晚归,勤勉持家,现赁居东关景龙池左近。籍电动车突突驰驱为交通。胸怀大志,愧无施展。亦乏善可陈。今退休在家颐养天年。

辛酉年冬月十日,倾接致电,邀约余昔日同窗老者凡十人许,至朱雀东坊海荣锅贴馆共进晚餐。白发相向,觥筹交错,举觞称庆,欢歌笑语,为姚氏庆生。后拍摄合影散归。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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