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中有篇名叫《小翠》，讲述了痴儿王元丰与灵狐小翠的故事。王元丰是个痴儿，经常被人戏弄，他的父亲王太常年轻时救过灵狐，为报恩，灵狐便将自已的女儿小翠带去王家，嫁给了王元丰。
小翠呢，听从母亲的吩咐嫁进王家，但她生性爱玩爱闹，常常与王元丰一起在王家闹出不少让王太常夫妇苦恼的事，其中有一次是元丰身穿皇帝的龙袍冠冕被王太常的对头王给谏看到了，假意含笑，抚慰公子，把衣冠脱下来，交给从人带走了。太常知道后，立时吓懵了，脸色如土，大哭道:"真是祸水啊!
果不其然，第二天王给谏就上报给皇上，可是龙袍冠冕不知何时变成高梁秸子和黄布包袱皮，再细问得知元丰乃是个痴儿，结果便是判王给谏诬告，谁也不知道是小翠搞的鬼。
几年过去了，小翠知道王太常非常想要孙子，她设法治好了元丰的痴呆，还让自己容貌一天天改变，起先不知为何，后来看到元丰新娶的媳妇时才知道，与小翠后来一样的面容，她这么做为的就是在她离开之后元丰可以不那么难过。
就算是人也不一定可以这么无私，为了满足长辈的心愿，劝自己的丈夫另娶，放弃自己的音容相貌，只为不让丈夫那么伤心，但是小翠做到了。
小翠这个人设，是一个善良，宽容，知恩图报，与人为善的人，且在助人之后并不邀功，屡次被误会也默默忍受。她是替自己的母亲来报恩的，嫁给痴傻的元丰，相信她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抗拒的，但是她知道，母亲受了王太常的恩惠，自己理应帮助他们家。嫁进王家后，与元丰一起玩闹，想必她心里开始接纳元丰成为她的丈夫，故治好了他的痴傻，但是没曾想自己对王家的付出竟比不上一个花瓶，不小心打碎的花瓶让王太常对她恶语相向，她无法忍受，离开了王家。但最后，与元丰的偶然相遇，见元丰对自己痴心一片，她感动，便与他一起生活，但是她明白人类的传承性，自己没办法为元丰生儿育女，只能设法让元丰另娶。
小翠的笑却有别一样的内涵。当小翠到王家后，面对傻乎乎的丈夫，“女殊欢笑不为嫌”，与王元丰“颠妇痴儿日事欢笑”，球踢到公公脸上，挨婆婆责骂时，她“俯首微笑”。当她假装大臣拜访王家招来婆婆的怒骂时，她却“惟憨笑，并不置一词”，让元丰扮演皇帝，公公“惊颜如土”，她却“在内笑而告之”。这些嬉笑，表现出一个不受封建礼教的束缚，敢于拿封建纲纪、礼法开玩笑、活泼开朗而又大智若愚的少女形象。
再说说元丰，他不同于他的父亲王太常，知道小翠是真心为他好，所以无论在他痴傻还是正常的时候，他都在维护小翠，在父亲想要打小翠时站出来护在她前面，在小翠离家时孜孜不倦的寻找，在小翠劝他另娶时，他佯装生气，为的就是不让小翠离开自己。但是他无法违抗父母的命令，最终娶了另一女子，却发现她与小翠长得一模一样，那时他才明白原来小翠为了不让自己伤心竟付出了这么多。其实在描写元丰对小翠的痴情时，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小翠是真心对元丰的。
《小翠》本质而言是一则典型的动物精灵报恩的故事，狐母及小翠的义举施及王家三代，为王家考虑不可谓不周全，不但帮助王家解决了迫在眉睫的政治危机，且助其纳妇以绵延后嗣，解决了王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后顾之忧。
值得一提的是，仅是王太常孩童时代的一次无心之举，狐母甚至主动登门把女儿相送以报恩，作为受恩者后代的小翠，也自愿许配痴儿以实现母亲的还恩大德。妖不一定是恶毒无情的，相反，有些妖知恩图报，但是有些人啊，却不一定能做到，就像异史世对《小翠》的解读：：一个狐狸，受到那么一点点并没有过多用心的恩德，还想着要报答呢。而像受到人家再造之恩的王太常，对恩人打碎了他的一个破瓶子，却痛哭流涕，多么鄙陋呀!月亮残缺了会有圆的那一天，大大方方地离开，从中可知神仙的感情，更比时代流俗深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