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萬老師對熊逸老師的三大提問真的非常的刺激,不論是提問的角度還是回答的高度都讓人歎為觀止。以下我們來針對這三個問題做一個簡單的提煉,看一下兩個老師的回答角度與高度為何:
第一問:
萬老師說:“作為一個中國的讀書人,我們從小到大,大概有兩個沮喪,也可以說是變成熟的時刻。第一次是本來你考試成績比同班的小伙伴都好,感覺自己特別聰明,直到真正讀了好書,才知道有些特別厲害的人物,他們的智慧是自己一生都無法達到的。”
事實上普通人大概是很難體會這種沮喪的,因為我們甚至連跟這些聖人級別的比較心理都生不出來。熊老師用了一個很巧妙的方式解釋了這樣的現象:攀比心和自我優越感。從這角度出發,我們就能更加體會第二個沮喪的緣由::“第二個沮喪時刻就比較嚴重了——是你某一天終於意識到,中國文化有可能並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文化。 ”
若我們認真的思考這「沮喪」背後發生的意義,我們就可以發現到這是源自於「對中華文化的集體認同感」造成的比較心。熊老師的解法就充滿了暴力美學:眼界越窄,排外心理就越強。是的,對東西方文化的劃分,只不過是太糾結於“內群體”的結果。如果把“群體的界分標準”換成無產階級文化和資產階級文化,或者其他什麼分類法,那麼東方和西方的邊界也就自然消失了。
第二問:
萬老師又問了:
“中國文化中有哪些僅僅是歷史遺跡,有哪些對現代社會仍然有用?”
“要按市面上那些鸡汤的说法,那就是古人的智慧一直都有用,现代人忙忙碌碌迷失了自我,急需用国学洗涤心灵。而熊逸老师格局宏大,一开篇就告诉我们,儒学是春秋分封时代的产物,跟秦以后的中央集权帝国有根本的矛盾;儒学的宗法伦理,也和现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相悖。当然这不能说明儒学已经过时了,但是这个居高临下的对比眼光,大概是有学问和没学问的区别特征。 ”
此時我們要先回到問題本身來談,那就是為什麼學問一定要有「用」才「有用」?
熊老師先從大哥大與iPhone7之間的差別,來解釋了為何「一定要從過往的東西發掘出利用價值」這種思維是事倍功半,再用《人間詞話》中介紹王國維如何在追求“有用”的國學氛圍裡反其道而行的學術路徑一文來回答了「有用與無用」之爭。
我們如果把國學當作牛排來看,你今天吃牛排會考慮到他是中餐還是西餐嗎?餓了你可以吃牛排,也可以吃炒飯,更可以吃泰國菜,硬是要區分哪種菜才是比較實用其實沒太大意義,同樣的你今天用智能手機,也許你會對大哥大這東西懷舊,但你也不會真的拿著它上街使用,也不會深挖大哥大在現在的實用意義。
有用與無用之間也大抵如此,你無法預測到底這學問是有用還是無用,就像賈伯斯他當年也不知道一堂字型課程可以帶給人類世界這麼大的影響。若要追究哲學有用還是無用,大致上這些光思考不生產的哲學家在東方世界大概就是無用的代表,但他們卻是奠定西方科學基礎的學科,那這到底是有用還是無用?
第三問:
萬老師說:“我們對中國文化是不是非得“仰望”,我們能不能站在現代的高度,“俯視”國學。如果一直仰望,怎麼能發展呢?”
熊老師給的答案就更加極端了:國學為什麼一定要發展呢?
當然,如果只是這麼反問就結束也太沒意思了,熊老師給了另一條思考的角度:從另一個角度看,對國學的“仰望”未嘗不可,因為人尋找信仰是本能,既然我們可以信仰宗教又為何不能信仰國學?畢竟普通人並沒辦法脫離集體社會意識,必須尋求追隨的對象,能夠脫離大眾而獨立思考者還是少數,越是“普通人”,越是需要神,需要靠山,需要領袖,需要偶像,這四者異名而同實。
如此看來,仰望也不失為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