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落英纷飞,应与谁执手相看?
伏语木然立在开得妖艳的桃花树下,烈焰如火般的红色花纹锦衣,宛如一朵寞然开放的红莲。红唇轻扬,道不出的苦涩。她信手拈下一朵桃花把弄着。
数不清,这是第几年在此静看庭前花开花落了。
她轻掂手中的桃花样式的簪子,断掉半根,甚是扎眼。
“既然坏了,本座就再送你一个。”深沉,闻而生畏的声音在她这仿佛有了一丝温度。他踱步于她身后,“语儿,你......”
话音未落,却被伏语打断,“不必了,师兄。”随后,甩了甩长袖转身回屋。留下一地凄凉和————桃花发簪。
东方白时愕然而立,胸腔中积着一团闷火。他僵硬地弯腰,拾起发簪。她方才刻意加重“师兄”两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
冷笑。呵,好一个师兄,从前她一直不肯唤他师兄,因为觉得生疏。如今,倒是叫的朗朗上口。他笑自己无能。
大婚当晚,伏语在角落,望着殿上。一片火红,一片欣喜,只可惜,他娶的,不是她。
紧握双拳,衣襟发皱,她心中隐隐作痛,她是爱他的。
只是东方白时是王,六界之中无人能敌的王,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陪在她身边的师兄了。是啊,放手让他寻找所爱吧。
自那以后,伏语疯狂地修炼,修为大增。
终于待到重获力量之时,伏语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去,一生的囚禁,她受够了。
清理了一路的障碍,在大殿门口,一个女人正对着她,不是别人,是若和,他的妻。
若和缓缓开口,“若你听完我说的还执意要走,我再不会拦你。”
伏语扭头,不语。
“我的痛苦不比你少。他娶我只是为了以我为引,把我变成众矢之的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设计的,包括——做王。”若和娓娓道来,顿了顿,又说:“你得到了他所有的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紧咬着下唇,伏语出奇的平静。干脆地,走出大殿的门。只是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出大殿不远,伏语就意料之中地掉入埋伏了。
五十年前她无意犯下滔天大罪,搅得世间不得安宁,六界众人一直在捉拿伏语。东方白时也是为此苦头修炼,将伏语好好的护在身后。而伏语却一直以为他在囚禁她,今日,得知真相。
很快,她就引来了各派之首。伏语没有挣扎,早在踏出大殿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不再拖累他。
意外的安分反倒惹来众人的不安。伏语背过身去,缓缓合眸,张开双臂。
“唰!”
难忍的剧痛让伏语不得不睁大双眼,一柄销魂长剑倏然穿透她的后背至胸口,剑尖上还沾着刺眼的殷红。
“伏语!!!”
对上的,是东方白时猩红的双眼,他几近发疯。在得知若和将她放走后一掌将若和拍出老远,走火入魔般的冲了出来。
可还是没赶上。
伏语又闭上眼,薄唇轻启,“时哥哥,你给我的我永生永世都还不完,只希望不再拖累你。”说着,附上一个苦涩的微笑,“我爱的,一直都只有你。”
“呲拉——”一阵皮开肉绽的声音,伏语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猛地睁眼,只见东方白时迎着长剑将她抱在怀中。
一剑两心。
一瞬间,血泪俱下。
伏语惊愕地望着他,东方白时惨淡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要你在本座身边,本座给你的,你就还清了。”
颤抖着,从衣襟中取出已完好无损的桃花发簪,为她缓缓戴上。
风中夹杂着花香,和血腥。交互重叠的两个身影逐渐透明,最后,只剩下一把销魂剑,连血渍都随之而去了。
伏语回抱着他,在东方白时耳边轻语,
“红尘劫祸谁人知,但语拂袖为君痴。”
君若魂飞魄散,侬便生死相依......
有诗云:
红尘劫祸谁人知,但语拂袖为君痴。
良辰灯火忽明灭,魂魄尽散与子偕。
——《红尘劫》(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