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清影
文/孙军
人海中沉浮半生,能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就剩那么几个了。接近天命,纷纷收起锐志,磨平棱角,离故土、离爹娘较近的地安顿下来,过着平凡寡淡的日子。
今日忙完手头工作,拂去疲惫,顿感一身轻松。便去个电话,想不咸不淡的闲扯几句,了以慰籍。
友没了往日快人快语,声音低沉悲戚 ,"娘走了!已有20余日子......"
我忍住责备和心疼,听友继续说起去世前点点滴滴。我一面听一面潸然泪下。
犹记得高中时和友去过他家。三间平房,简单又简陋。父亲在小学任教,兄弟俩在校读书。作为家中唯一女性既要主内,又要忙外。疲劳之余不免唠叨。记得那天是礼拜天,中午,大娘烧了好几个农家菜,还做了面食。这对于不产麦子的山区农家,已是最大热情。只记得面食很香很滑溜,菜很对味,填得肚皮鼓鼓。
今闻大娘仙逝,悲戚之余,愿大娘天堂安好!
友也越来越像大娘爱唠叨了。我仿佛看见电话那头,友正坐在老屋里,面对着衰老又憔悴的老父亲,手里的香烟一根接一根。漆黑的夜吞噬着他,手头烟火扑闪扑闪。
友说,"我自己凭感觉给娘找了个场,随后找来先生帮定夺,前日娘总算入土了!儿子也从遥远的东北回来了!我很欣慰。先生还直夸我眼光好,找的地不错呢!"
"顺便,顺便——我也把自己的地找了......"
.........
我坐在栖凤湖公园石条凳上,凉凉的。辰光尚早的秋夜,已不见散步的行人。四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秋风一阵一阵掠过,仿佛置身松涛中,我的心一紧。
曾何时,我们肩并肩肆意张扬,尽情挥洒青春,携手闯天涯。从出生到入死,其间的路,犹如这石板小径,弯弯曲曲,跌跌撞撞已走过大半。借着光,仿佛已见终点,不禁心惊。人生不过是秋夜里的清影罢了。
浩浩宇宙,缈缈大千;
万象森森,众生芸芸。
我仿佛看到大娘在山高的林间,听微风吹动幽微的松树,看白云在头顶山间悠闲穿行,远听,近闻,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