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我今天的睡眠居然栽在一个刚考完的孩子的手里。
昨晚十一点半左右睡得觉,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和弟弟还没有睡,但是我实在最近一段时间睡眠有点少,熬不住睡了。他们不睡最大的原因——今天凌晨出高考成绩。
十二点半左右,我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吵醒,有弟弟的,有爸爸的,最多的是我妈妈的声音。我想起来今天出成绩,但我不想起床。模模糊糊听见爸妈说到“复读”,我一个激灵爬起来,生怕家里出现什么血腥暴力事件——以爸妈对弟弟的宽容,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但是于情于理我都得起来,陪着我的弟弟,度过这一难关。
我抖着手爬起来,一边问成绩,一边掏出手机,准备看看他能上哪所大学,尽可能地给他选一所好点的学校。
然后我看到了五百多分的成绩,对于他来说是低了点,因为毕竟他确实很聪明,这个分数对于他来说不算理想的成绩,可以说他的水平并没发挥出来。其中原因很多,但最大的原因是玩心太重。对于他而言,读书,只是大家都在做他又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情。爸妈没有骂他,知道他的情况,情绪也还算不错,我放下心来。
两点四十六分我爬上床,很累,眼睛很痛,但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我又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一些小说的情节,背景是大学校园——最近看的一本小说恰好是这方面题材。一切情节本来是很日常的,我并不是男主或者女主,但是我在梦里异常烦躁——一道恐怖悠长而又凄厉无比的哭声如影随形,让梦中都在睡觉的我无法忍受,甚至说了一些刻薄的话。
四点一十八分我醒来了,奇怪的是梦里的哭声依旧在,我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口,开始胡思乱想一些灵异事件并且感到害怕的时候,听出了哭声里的绝望。
是的,你很难想象,居然真的让我听出了绝望,那种失去了一切希望的感觉,居然让我听出来了。我本来想着会不会是我梦里那样,有女孩子失恋了,所以难过痛苦,但是我知道不太合理,因为总不至于绝望吧。然后我想起来——今天出成绩。后来有人轻声询问的声音,她大声喊叫的内容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躺不住了,想要看看这是哪家的孩子,但是屋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也是,难受的时候,好像就不需要光亮一样,内心也是一片荒凉。
她停止了哭泣,摔书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好像有一腔怨念和悲愤,要喷薄而出。我反而放下了心——只要想要宣泄,只要有个出口,熬过这一关卡,那个孩子就会发现,余生很长,还有很多美好和期待,不必绝望。
我知道,很多孩子在高考上面寄托的东西,不只是成绩的被认可,不只是大学的准入证书,也不只是事关前程的那么东西。很多孩子看待高考,那就是他们人生的希望。
但是我要说的是,孩子,你要知道,那只是你迈向未来的第一步。就像练习跨栏跑的运动员,第一个栏是很大的一个坎,需要勇气,需要自信,需要坚韧不拔的毅力。高考之前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很长的热身阶段,应试教育给我们的错觉就是——我的一切学习指向高考,我是为了考试而读书,我读书是为了考上好大学,考不上一切都白说,还有可能被周围人瞧不起——“你看那谁家的孩子,还说有多优秀,还不是连个大学都考不起。”这种压力每个人都会有。
当你的努力和你的收获不成比例的时候,孩子,试着接受。我不是要你跟这个世界和解什么的,太难了。我害怕的是你会变得愤世嫉俗,保持不了平衡心,从而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一个人一旦失去了自我,便多了很多弯路。
在过程上更加努力,然后接受结果,是因为,我们能改变的只有过程,结果很大一部分要听天由命。对,我知道我很消极,但是在改变不了的事情上,我们只能如此,然后积极投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寝室几个同学讨论高考,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好像现在想想也没什么”。这不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说的话,而是一个过来人的语言。因为到了大学,你会发现,高中所学的东西其实并不深,也不是那么重要,那只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其实我是不够格说这话的,因为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绝望。我很诧异竟然从一个孩子的哭声中听出来。也许是因为从未努力,我对自己期待也不高,一直到现在都是一种得过且过的状态,所以那种绝望,我真的无法体会,但是那种哭声真的让人揪心。
我不知道是因为压力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我想说的是,高考没考好,还有翻盘的机会,考研、考博,只要你想考,只要你能坚持,到了以后,没有人会在乎你现在的成绩,只要你足够优秀。
不论如何,好好地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才有翻盘的可能,才能看到阳光冲破云层,发出璀璨的光彩。
祝福你,孩子,愿你前途似锦,如果没有,愿你有披荆斩棘的决心和毅力。愿你被世界祝福,如果不行,愿你拥有对抗世界的勇气。
直到现在,我仍然相信,每个人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在自己的世界里开疆扩土,为自己在世上争得一席之地。
活着是最大的幸福。我曾经无数次想要自杀,但没有那份胆量。我说这个并不是看不起自杀的人,相反,我觉得一个人如果宁愿选择自杀也不愿意活下来,那肯定是因为那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这不是任何人可以嘲笑和践踏的。
高考,确实很重要,但是它不是一切。你还有爱你的家人、朋友,如果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拥有。那时,你不再是一个人对抗世界,你会有你的队友和同伴,你们会一起见证日出的锋芒。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高考完的孩子看到这篇文章,但是如果你看到了,请转告你身边的孩子:“你已经很棒了,将来你还会更厉害,所以不管考得好还是不好,余生还很长,慢慢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