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尽管用的是第一人称“我”,但所指并非作者本人,而是另有其人,叫做马塞尔。这本书也绝不是一本自传,作者只是想用“我”的叙事形式,讲述时间与回忆的关系。
按照普鲁斯特的观点,往事总是与特定的实体存在一定联系,而且以滋味和气味贮留得最久远。这差不多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触景生情吧。
《追忆似水年华》的第一卷第一部《贡布雷》里有一段关于“小玛德莱娜”的联想描述,能很好地解释上述观点。“小玛德莱娜”是一种小点心,是马塞尔小时候在姨妈莱奥妮家里吃过的。那一段生活记忆就尘封在这种扇贝壳状的小点心上。
马塞尔长大成人后,有一次回家看望母亲。母亲叫仆人拿来一杯茶和一块点心;他将这块“小玛德莱娜”放在茶里泡软后送入口中,瞬间引起非同小可的身体变化。普鲁斯特写道:“一种舒坦的快感传遍全身,我感到超凡脱俗,却不知道出自何因。我只觉得人生一世,荣辱得失都清淡如水,背时遭劫亦无甚大碍,所谓人生短促,不过是一时幻觉;那情形好比恋爱发生的作用,它以一种可贵的精神充实了我。”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呢?作者接着写道:“我感到它同茶水和点心的滋味有关,但它又远远超出滋味。”马塞尔苦思冥想,就是不得其解。他猜测一定是形象在内心深处搏动着,一定是视觉的回忆,它同味觉联系在一起,试图随味觉而来到他的眼前。马塞尔尝试了八九次,就是找不出内心的记忆。但就在他打算放弃努力时,回忆却突然出现了:原来就是在贡布雷时,一天早上在姨妈莱奥妮家吃过的“小玛德莱娜”点心的滋味。此后,尘封的记忆瞬间打开,作者洋洋洒洒地把马塞尔的那段生活详细地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