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和的春日,我终于去了心慕已久的燕子矶。
早晨从玄武湖走回来,因为天气太好的缘故,当即决定去燕子矶,稍作准备就乘车去往北郊。
到了燕子矶我并没有直接进园,而是去附近的街巷转了转。古朴的村落仿似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感觉,还有那种有柜台的商店。街巷里似乎只有老人在晒太阳。我象是个天外来客,信步走了一圈,飘然离去。穿过一片新拆的废墟,就看到了烟波浩渺的长江。这颓败的江干,居然还住着几户人家,想必也是象我一样流离的人吧。岸边有枯黄的芦苇还有当地人种的菜疏。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样的地方居然坐着一对相拥热恋的男女。对岸是江中的八卦洲,左边是层峦叠翠的幕府山,右边就是大名鼎鼎的燕子矶了。
在岸边枯坐了一会,给朋友发了几封短信,就起身向田里劳作的农夫走去,和他们随便聊了几句闲天就顺原路返回燕子矶。 公园旁是“燕江楼”。以为是家饭店就走了进去,水榭楼阁,假山修竹颇有苏州园林之雅韵。轻探进去,居然穿过正厅,穿过办公区没碰见一个人,再一走就发现自己已进入燕子矶公园内了。真是庆幸!仿佛走进了一个秘密仙境。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色岩壁上的“摩崖石刻”,大多是历代名人吟咏燕子矶的诗句。其中乾隆六下江南,五次登临燕子矶留下:“一峰飞插长江里,其势翩翩如燕子。我来四度亦四登,翠壁丹崖信如绮。地险山川虽有言,失守诚同衣带水。凛乎驭朽磐石安,底须天堑徒恃此”的诗句。顺狭窄的石阶上观澜亭,感觉此亭象是伸入江中燕子的头。折回原路再向上登上陡峭的石阶就到了“俯江亭”,还有些典雅的江南建筑掩映在绿树丛中。其中“夕照楼”最为可观,门上的楹联很是精彩,可惜当时没有记下来。顺着乾隆每次登顶的“南巡登道”上了矶顶。高大的“御碑亭”仿似天上宫阙,乾隆手书的“燕子矶”的御碑屹立亭中,其中“燕子矶”三个大字丰润大气很显皇家气派。此亭东侧是李白曾经醉酒的“酒樽石”还有陶行知先生劝告人们莫轻生的诫碑。遥想当年李太白在此豪饮舒怀,月下独酌,以石为樽,痛饮长江,在豪饮尽兴之余,挥毫醉书“吞江醉石”,看天地之悠悠能有李白之豪情者有几,李白就是李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也!
正午的阳光很暖和,矶上也没什么游人,我索性就躺在长椅上睡了一觉。身边是万丈绝壁,底下是滔滔江水,看天上云卷云舒,忆俗尘之渺渺,这浩无际涯的大千世界,人是多么的渺小和卑微啊!我们只是这美丽世界的匆匆过客而已。喝了两瓶自带的水,吃光了自带的杂食,日头也有点西斜了。上上下下了四五次,其间也遇到了零星的游人,到处都留下了我口琴的声音。坐在亭子里,面对浩浩江水信口吹着口琴,这是何等的惬意啊!我不知多少次在公交车,在火车上,在山巅水畔,在叶落的林间吹着口琴啊。前几个月在厦大芙蓉湖边的月夜下吹口琴,简直让我沉醉了。晚风、花香、波光、月影……那是多么浪漫迷人的南国之夜啊!“大度乾坤容废物,无边风月属闲人”,我就愿做这闲人,情愿毕生以自然为伍,音乐为伴。
站在矶顶向下游眺望是新建的长江二桥,上游只能隐约望见伫立在烟雾中的南京长江大桥。长江二桥看得很清楚,两根白色的桥墩象是直刺云宵的玉柱,绸带似的桥身上车流如梭。江面上各式船只游弋,其中有只小船就停在我的近旁,上有夫妻二人,女的在洗衣做饭,男的在船头船尾忙活着。这小小的渔民的江上的生活也着实让人羡慕啊,倘若有我心爱的人和我一起过这样的生活,我也会很高兴啊!
日影西斜了,我又来到了“观澜亭”,想好好赏玩这“燕矶夕照”之胜景。忽然冒出一群背着书包的小男孩,我和其中两个孩子聊天,没想到那几个小孩已顺着峭崖到了崖底的江边。这两个孩子也要下去,被我制止了。孩子们是有冒险的天性啊!想到自己的童年不也和他们一样吗?有次和伙伴们爬山滚了下来,身上都摔破了,不也一样乐此不疲吗?看着几个孩子玩得如此投入,我的心绪也飞回了童年。成长把自己带到了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境地,这成熟是可悲的啊!心里在为这几个孩子担心之余,也在十分的羡慕他们呢,小小的身体里竟有着如此的勇敢和倔强。谁的童年不是如此度过呢。想起罗大佑的“童年”还有那最最经典的“乡愁四韵”。“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那酒一样的长江水,那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
六点了,鲜红的夕阳在江面上织出点点金光时,我踏上了归途。二零零八年二月二十日,我和燕子矶一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