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自渡
她今年47岁了，人到中年，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发福，带有少许女人的更年期。
她也像赵雷歌中的女人一样，笑脸中眼旁已有几道波纹，光芒和激情已被岁月打磨。
她时常想起20岁时的自己，但是没有悲伤。默默祝自己一句：生日快乐。
1
1990年12月9日，晚上10点，四川一个偏僻的小县城。
她刚满20岁，扎着两根马尾辫，背着一个妈妈用缝纫机做出来的书包，衣服的颜色只有黑白灰，只有马尾上的一根黄丝带透露着年轻人的感觉。
回到家里，妈妈做了一桌子好菜，连平时来客人才会做的肥肠粉都端了出来，一家人甚至爷爷奶奶都围在桌子旁等着她。
这让她有些惊讶，以往的生日从来没有这么过呀。
她坐在众人的中间，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但是这顿饭是她20年来吃的最忐忑的一顿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酒足饭饱之后，父亲咳嗽了一声，准备说话，她盯着父亲，搓着衣角，不敢吭声。
父亲砸了咂嘴，喝了口水，像是末日审判的法官一样，仿佛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母亲的脸色有些难看，爷爷奶奶都看着她。
“英子，咱再读这最后一年就不读了吧，家里实在承担不起了！”
她看着父亲耳根的白发，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她低着头，牙齿使劲地咬着下嘴唇，脸色有些苍白无力。
“嗯。”她点了点头。
父亲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扶着爷爷奶奶回家去了。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五六张皱巴巴的零钱。“去买个裙子吧，咋说也是20周岁了呢。”
是啊，她复读了两年了，第三年无论能不能考上都不能再读了，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在上初中。
生活没有给她太多的惊喜，第三年，她还是落榜了。
搬着桌子椅子走在乡下的小路上，那一晚的月光很亮，她永远都忘不了。
命运没有对她温柔以待，她向往的拿着带天线的手机的都市生活也没有降临。
2
1996年12月9日，晚上10点，四川小县城里的妇产科医院。
一阵响亮的哭声，女儿出生了，六斤六两，很吉利的数字，女儿很健康。
婆婆看到是个女儿，生气地摔门而出。她脸上有些尴尬。
丈夫抱着足斤足两的闺女，站在原地走来走去，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上的笑像是掩不住的雷声一样呼之欲出。
丈夫一边心疼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一边拿着闺女的小手蹭着她的脸。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找了个好男人呀。
丈夫是邻村的教书的，长的憨厚老实。是她复读时的同学，也没考上大学，回到村里做了小学老师。
丈夫对她很好，不让她做粗活，烧菜做饭都是亲自上手，刷碗都抢着。每天下午下了课，都会在回家的路上买一碗她最喜欢吃的肥肠粉。
命运没有让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活在大都市，但是却给了她一个体贴的丈夫。
3
2004年12月9日，晚上10点，四川县城里的医院。
孩子下午生病了，丈夫在学校教书，她火急火燎地联系了邻居把孩子送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的黄色的墙壁有几道裂缝，黑色大门的第五根栏杆上上又生了一层锈，楼梯的扶手有些腐烂。她对这一切轻车熟路，闺女经常生病，她已经习惯了这一步步流程。
好在有惊无险，只是老毛病，打了一针，拿了点药就好了。
背着女儿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蛋糕房。蛋糕房也是近几年才兴起，她看到女儿舔着嘴唇的样子，有些想笑，在窗口给闺女买了个纸杯大小的蛋糕。
“闺女，祝你生日快乐。”
女儿的嘴上满是奶油，趴在她背上嘎吱嘎吱地笑着，她唱着女儿爱听的儿歌，遇到了飞奔过来的丈夫。
今晚的月光很亮，很像十四年前那晚的月光。
很想抓一把月光，像碎银一样赠给你，那年20岁的自己。
4
2016年12月9日，晚上10点，四川县城的居民房里。
“老妈，祝您生日快乐，永远像现在一样年轻!”
“闺女你瘦了，都20了，涂涂也该该谈恋爱了。”
四川的冬天也变得越来越冷，但是和女儿视频后，她心里暖暖的，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人生赢家了。
闺女涂涂也像她一样复读了，但是比自己出息，从专科考到了一本，从四川小城考到了大都市武汉，今年已经大二了。
今晚的月光也很亮，很像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这一晃20年就过去了，只不过今晚的月光很暖。
“祝你生日快乐！”
她笑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女儿给自己订做的蛋糕上还插着18岁的蜡烛，摇曳的烛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大家好，我是李自渡。
当地较为英俊的丑八怪
新闻专业，小说副业
天马行空的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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