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仗剑纵酒血江湖 》第29章 池边丽人

    第29章    池边丽人


凭良心讲,杨国忠此时的心情当真是莫可名状,说不出对李白到底是气、是恼?还是懊悔自己承诺得太早、太过?

杨国忠心内苦涩之至,有心反悔,却又怕李白鄙其为人,遂暗暗寻思:

“如今李白地位将变,日后对相府可是大有用处,岂能为一个翻不起大浪的杜延年使其心冷?

“不若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将他笼络,使他日后对本相更加死心塌地!”

一番思量过后杨国忠已拿定主意,遂干笑两声,言不由衷的说道:

“好一个李白,飞黄腾达在即尚不忘同年,当真难得。你既有此仁慈之心,本相岂能无动于衷?

“坐下罢,看你之面,本相答允赦免杜延年之死便是!”

李白暗暗松了口气,杜延年犯的本是死罪,既然杨国忠答应免他一死,自然是连他的罪也一起免了。

杜延年之罪既免,那家属连坐之说自也无从说起。

李白见所求已大功告成,遂恭恭敬敬的向杨国忠行了一礼,诚恳说道:

“多谢相爷成全!”

李白刚依言坐下,忽见毕乘云急急进了议事厅,向杨国忠躬身道:

“回报相爷,属下奉命去青石巷拘拿杜延年家属,怎知到了青石巷后,却发现杜延年家中竟已空无一人。

“属下吃惊之余,忙向对门的打铁铺询问。一问之下更为吃惊,原来杜延年的老母、妻子和小孩,竟在属下赶到青石巷的两个时辰之前,突然举家出门不知去向。

“属下见此情形,只好留下两人在杜延年家埋伏,自己急忙赶回来禀报。

“如今是该当立刻派人追寻,还是到杜延年亲戚中查找?还请相爷示下。”

毕乘云禀报过后,才发现议事厅里居然前所未有的多了张椅子,而且这张椅子还是李白坐着,不由得一愣。

毕乘云本以为相爷听到禀报后,即便不暴跳如雷,至少也会满面怒容。

谁知道杨国忠听罢不但无动于衷,还面无表情的说道:

“把杜延年放了,此事便到此为止。”

毕乘云心里纵然有千个疑惑,万不解,却也不敢提出任何疑问,当下恭谨说道:

“是,相爷!”

要知道毕乘云先前领命去青石巷拘人之时,杨国忠尚脸色阴沉对他千叮万嘱,绝不可让杜延年家属走脱一人。

然而一前一后才不过一个时辰,相爷的态度跟先前竟已完全大相径庭。非但毫不在意杜延年家人之去向,居然还宣布放了杜延年。

毕乘云虽然满腹狐疑,却也不敢开口多问一句。杨国忠那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的要命脾气,相府里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而且杨国忠最是不喜下属提出疑问,毕乘云对杨国忠的脾气早已了然于胸,他又不傻,怎会去自寻麻烦?

便在此时,杨国忠朝毕乘云和李白挥了挥手道:

“都退下罢!”

言罢向后一靠闭上了双眼。

毕乘云当即转过脸朝李白使个眼色,又伸出手向议事厅大门指了指。

李白会意地对毕乘云点了点头,当下两人轻手轻脚出了议事厅。

一出议事厅,毕乘云当即笑嘻嘻的对李白说道:

“李兄弟,不日你将金榜题名,可得看在我俩手足一场的情份,多多提携啊!”

李白忙道:

“毕兄轻声,金榜题名之话言之过早,此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不然到时若榜上无名,小弟可要沒脸见人了!”

毕乘云却笑嘻嘻的说道:

“李兄弟你放心罢,三场你都是第一个交卷,要是连你都榜上无名,那么此番会试就无人能中了!”

李白听了只淡淡一笑,沒有答话。

毕乘云忽然想起一事,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说道:

“哎呀,差点忘了此事……李兄弟,适才相爷吩咐将那举子放了,所以如今愚兄须得先去监牢,将那倒霉的举子放了再说。

“李兄弟,咱们只得暂且别过,晚间愚兄再置酒与你庆贺好了!”

毕乘云说罢,也不等李白回答便两手一拱,转身急急而去。

望着毕乘云渐渐远去的身影,李白长长松了一口气。天可怜见,杜延年总算可以从刀下逃出生天了。

能够如愿救出杜延年,李白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其实就连李白自己都想不到,当时随口编出的那个“善举”借口,杨国忠居然会信以为真。

一听之下便爽快一口应承,让他轻轻松松就把杜延年从刀口下救了下来,这个惊喜来得实在有些快,有点出乎李白意料。

想到自己终于没有辜负杜延年所托,不但救下了杜延年之命,还让他一家人避免了被发配边疆的可悲命运,心里实在是愉悦得无以复加。

心情大悦之下,李白便没有急着回房,而是信步向花园行去。

相府的花园广阔得有点惊人,占地约数十亩,其间假山林立,流水潺潺,真个是风景郁秀,廊桥如画。

花园深处有一个大莲池,往日李白最喜欢站在莲池边,闻着沁鼻的莲花馨香,看着莲叶迎风起伏、上下摇曳,心情真是美妙得难以言喻。

这一番犹如画中的意境,几乎使人完全忘却世俗喧嚣,神游方外。

李白进入拱形花园门后,先穿过梅林,又绕过几座假山,莲池已赫然在望。

然而令李白惊异的是,往日他在莲池边欣赏美景之处,此刻已有人捷足先登。

他到相府已有月余,自从在花园里发现莲池这个美妙幽静的人间仙境后,几乎是隔二、三日便到。

但在此前,却从未发现有他人来过,今日站在莲池边的这人究竟是谁?

李白不禁有些讶异,相府里多是粗鲁鄙俗的武夫卫士,何人会如此风雅?到这幽静之处来欣赏美景。

他缓缓行近莲池,终于看清了立于池边之人的背影。

看清这人背影后李白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站立于莲池边的,竟然是一位女郎!

但见她身形袅娜,青丝如瀑,一袭白衣迎风飘动,看上去便如云端仙子御风而行。

虽然只看到她后背,但那如瀑青丝和优美的体态,已经使李白如醉如痴。

在这犹如人间仙境的幽静之处,居然出现这样一位白衣如雪的神秘女郎,一瞬间让李白简直怀疑身在梦中。

不知为何,李白忽地感觉心跳加剧,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在心里悄然升起。

凭良心讲,就算在俏丽飒爽的公孙大娘面前,李白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此时他已悄然行至白衣女郎身后,可白衣女郎正凝神注视着池中莲花,竟浑然未觉身后有人来到。

站在白衣女郎身后的李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只怕惊扰了眼前佳人。

蓦地,李白感觉一股奇异的馨香传入鼻中,这股馨香与众不同,似是带着少女身上特有的味儿,刹那间令他心旷神怡。

便在此时,一阵和风轻轻吹过,白衣女郎的衣裙顿时随风飘起,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有如云外飞仙,瞬间把李白看呆了。

站在这样一位出尘脱俗的云端仙子背后,李白心跳得异常厉害,一时间竟然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但那白衣女郎却只自顾痴痴盯着莲池,不知是在看那一朵朵散发幽香的莲花?还是在看莲叶上那一粒粒翻来滚去的水珠?

从后背看去,她显得是那么聚精会神,那么心无旁鹜,让李白感觉仿佛只要有一点点轻微声音,便会将她惊动一般。

李白立于她身后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深恐自己呼吸过长都会让她受到惊扰。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样静静的在莲池边站立。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衣女郎终于转过身。

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居然来了一位陌生男子,想到此人不知已在自己身后多久,又暗暗注意了自己多久,白衣女郎不由得红霞入脸,羞涩地低下了头。

李白终于看到白衣女郎的真面目,这白衣女郎容貌之美,使得他在那瞬间几乎窒息。

这女郎也许并不比公孙大娘漂亮,但她身上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超然气质,使她看起来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李白呆呆的目光盯得白衣女郎头都不敢抬,半晌才又惊又羞的说了一句:

“你这人好生无礼,竟如此盯着人看!”

她说话的声音又娇又糯,使得她整个人更加带着一种令人心旌晃荡的温柔魅力。

李白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忙低下头居促不安的说道:

“小子该死!无意间惊扰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听到李白出语斯文,白衣姑娘这才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站着的居然是位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青年书生。

此刻正低着头,那居促不安的模样,便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般。

“你不象毕大哥手下的那些卫士呀?他们说话可不象你如此文雅。”

听到这白衣女郎话语中认识毕乘云,且还呼他为‘毕大哥’,李白不由得暗暗惊奇:

“却不知她是何人?在相府中又是何身份?”

听到女郎话语间夸自己说话文雅,李白却有些腼腆起来,一时间竟不知道开口说甚么才好。

白衣女郎见李白突然变得象个大姑娘一般,忍不住抿嘴一笑。

李白知道她是在笑话自己,忙神情一整,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位姑娘,在下姓李名白字太白,因素日常来此处散心,未想到今日却惊扰了姑娘。

“在下适才已诚心致歉,姑娘又何必须讥笑在下?”

听到李白之话,白女女郎咯咯一笑,说道:

“看你戴着书生巾,说话果然有意思得很,开口便是‘在下在下’的,难道你就不会说个‘我’字么?”

李白不禁有些讪讪起来,说道:

“姑娘说得是,只是在下……我说话素来如此,再者与姑娘素昧平生,又如何敢在语言上放肆?”

“你这人倒也斯文得有趣!”白衣女郎笑着说道:

“只不过,就算说个‘我’字也不见得就是放肆啊!我猜测你必是刚来相府未久,要不以前怎么沒见过你?”

李白脸上一红,老老实实的点头道:

“正是,我到相府不过月余而已。”

白衣女郎颇显惊奇:

“哦?你只来相府一个多月,便知道花园里有这么一个好去处?素日还常来此间?足见你眼光不凡。”

李白见她说话随和,渐渐放下心来,说道:

“哪里是我眼光不凡?其实是我进相府后不知何处消遣,在花园里到处乱走,一次无意中走到此处,当即被此处的幽静美景迷住,自那之后遂常常来此。”

白衣女郎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呼叫:

“小姐!小姐!”

白衣女郎当即对李白莞尔一笑:

“是兰草来寻我,我该回去了!”

白衣女郎言罢对李白微微敛衽,随后转身飘然而去。

但见她那一袭白色衣裙迎风飘舞,整个人犹如一朵云彩般越飘越远,终于完全消失无影。

李白目视她渐渐远去的身影,久久沒有收回视线,心里居然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今日从青石巷返回相府之时,遇上奉命前往青石巷捉拿杜延年家人的毕乘云。

当时毕乘云曾附着李白耳边说,晚间回来再摆酒与他庆贺。李白当时也不以为意,只当毕乘云不过是随口说说。

谁知到了晚间,毕乘云果然大摆筵席宴请李白。毕乘云如此盛情,李白自然不好推却,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毕乘云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之极的菜肴,席上除了李白之外,就只有毕乘云自己,外加一个叫吕温侯的年轻人。

会喝酒之人都知道,其实酒桌上讲究的是投机,即人与人之间的缘份。

要知道李白本身就是个嗜酒如命之人,而毕乘云对李白则是一腔热诚,那吕温侯也是个豪爽、开朗的年轻人。

这三人在酒桌上彼此毫不见外,自然气氛融洽,何况筵席上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二十年陈的花雕喝进口里温软醇和,香味四溢,三人俱都是杯到酒干,亥时未至,三个人便已喝光了一坛。

毕乘云当即又开启一坛,三人喝酒当中,毕乘云红光满面显得兴致很高,而吕温侯虽然是越喝脸色越青,但面对其他二人举杯相邀时,却也毫不示弱。

只有李白无论已多少杯下腹,却始终是面不改色,脸上与平常毫无异样。

毕乘云瞄了瞄李白脸色,又瞄了瞄吕温侯,笑道:

“李兄弟好酒量,我和温侯两人加起来想必都喝不过你!”

李白淡淡一笑,说道:

“毕兄这是往我脸上贴金了,我的酒量平常得很,怎能与毕兄、吕兄二人相比?”(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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